大致還能估算出要燒掉的銀兩,然而自己什麼都不懂,研究者也什麼都不懂,那麼科技研發就成了個無底黑洞。
徐元佐回到家中之後,終於決定:還是先把自己能做好的事做好。
比如修路。
建築社的老嚴在徐元佐的指導下,成功修成了一段硬化道路。從路基到路面,反正書本上有的名詞都有了,至於實際效果——只能說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只從路面來看,走在上面還是很震撼的,晴天不揚塵,雨天不濺泥,雨水能夠順著兩側的暗渠流入河中,不會積在路上。
至於承載能力,徐元佐實在無法估測。因為是修在坊間,沒有多少馬車行駛,所以目前沒看出過載馬車對路面的影響。徐元佐也不至於為了探求一個答案,特意去做些破壞性實驗——他的銀子還沒多到那種程度。
因為銀子的侷限,要讓徐元佐或者是廣濟會一力承擔修路的任務。顯然是不可能的。徐元佐想推廣四輪馬車,那個顯然要比轎子肩輿更加舒適,以此來推動有錢人的修路需求。然而江南馬匹存欄數和縱橫交錯的水道又成了障礙。
徐元佐靠在太師椅上,仰著頭,看到屋頂橫樑上積了不小的灰——該找個時間把吊頂吊完。
棋妙小心翼翼在外面喊道:“佐哥兒,康相公來了。還帶著客人。”
徐元佐坐了起來,對康彭祖的來訪並不意外,道:“正堂招待,我更衣就來。”他不知道康彭祖帶了誰來,還是鄭重一些比較好。
康彭祖跟徐元佐關係自然不一般,不過這回卻有些不好意思。他因為交遊廣闊,為人又是仗義疏財,喝多了還會說些胡話。這回就是因為酒後失言,對人承諾了一些不合適的話。今天被逼著兌現來了。
徐元佐換好了衣服出來,見康彭祖帶了三個生員打扮的人來。只是因為他不常去學校,都是生面孔。
康彭祖當下一一引薦,眾人團團作揖,這才分了主賓落座。徐元佐奉上好茶,正尋思著找點什麼話題,剛打了個哈哈,康彭祖卻開門見山道:“敬璉。能否借用府上的便所更衣?”
徐元佐一愣,徹底服了:你能憋著半天把那些虛套流程走完。腎強啊!
“萇生兄何必見外!棋妙,速速引路。”徐元佐差點就想說:可別憋壞了。
康彭祖臉上緊張的神情頓時一鬆,便招呼道:“諸位可同來。”
徐元佐臉上肌肉一僵:多大的人了?上廁所也要組團?
其他三人竟然紛紛起身,朝徐元佐作禮謝道:“叨擾叨擾。”
徐元佐看著四個人往外走去,脫口而出:“你們其實是來參觀的吧?”
眾人轉頭呵呵哈哈,頗有些尷尬。
康彭祖總算是熟人。回身道:“敬璉,聽說府上的便所出類拔萃,令人大開眼界,我等想著耳聞不如目見,便想著來看看。”
徐元佐不計成本修建廁所。雖然也有情懷的因素,但主要還是衛生實用。聽聞康彭祖等人就是為了看看傳說中的衛生間,當然不會吝嗇。他笑道:“既然如此,且隨小弟來。”他原本只是想讓棋妙帶他們去後院的公用衛生間——是給奴僕下人們用的。不過既然他們是要參觀開眼界,當然是帶到自己小院的衛生間更合適。
因為父母不忘本色,受不了徐元佐過於奢靡,所以家中最“先進”的衛浴設施,就在徐元佐的院子裡。
當年的小跨院裡只有一棟平房,分了主臥和書房。如今徐元佐幾番改建,原本平房的位置上起了一座二層小樓,底樓是接待親戚熟人的內客堂,二樓是徐元佐的臥房和棋妙的小房間、衛生間、雜物間。院子裡另外起了一座平房,分作書房和儲物間。
康彭祖與他帶來的三個小夥伴都是富貴子弟,看這院子和屋舍,還覺得鼎鼎大名的小財神實在有些清貧得過分。隨著徐元佐上樓之後,卻發現整個樓裡一塵不染,隱隱還飄散著一股花香,卻看不到插花,清貧也就變成了清雅。
“就是這間。”徐元佐推開了衛生間的門,搶先進去一步,側身讓開。
康彭祖第一個跟進,剎那間再挪不開腳步了。他意識到腳下的異樣,輕輕抬起,旋又落下,忐忑對徐元佐道:“這是……瓷的?”
徐元佐看著康彭祖這躡手躡腳的模樣頗為好笑,道:“我叫它瓷磚。當然,只有一面上釉。”
康彭祖驚訝地環視了這個徹底用瓷磚“建造”出來的衛生間,小心翼翼走到視窗,旋即發現了這裡青花釉裡紅洗臉檯和純白瓷馬桶。他掀開了香樟木的馬桶蓋,發現裡面還有一層墊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