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總數的四成。其餘六成多,全都是打著官鹽旗號的私鹽。所賺取到的高額利潤,也全進了鹽商和相應官吏的私人腰包。
所以朱八十一將淮安城的大鹽商們剁了也就剁了,站在朝廷角度,李四並不覺得後者有如何可憐。他只關心的是,朱八十一將原來的鹽商一網打盡之後,能不能建立起個新規矩,把鹽利拿到手裡。如果能,則朝廷目前的剿匪方向,就必須迅速東移,放棄劉福通,以趙君用、芝麻李和朱屠戶為主要消滅目標。如果不能的話,則朝廷便依舊可以像目前這樣,根據紅巾賊的勢力大小,按部就班地剿滅。先集中兵力擒殺劉福通這個罪魁禍首,然後才輪到芝麻李、朱屠戶和徐壽輝等人。
“當然是個機會!”一名黃臉酒客用手抹了下油光光的嘴巴,大聲附和,“我們這些人就是沒本錢,要不然,也早跑一趟淮安了。去的時候拉一船糧食,回來時拉一船鹹鹽。一來一回,至少十倍的紅利。嗨,要不說,人兩條腿,錢是一個輪子呢。這兩條腿,怎麼追也追不上一隻輪子!”
“呵呵,老哥這話說得有意思!”李四衝著黃臉酒客,笑著點頭,“可為什麼要拉一船糧食啊,別的東西在淮安不好賣麼?”
“那個,我也是聽人說,做不得準!做不得準!”黃臉酒客擺擺手,笑著回應,“據說那邊雖然不要鹽引了,卻有一個古怪規定。每運一船淮安當地的貨物出境,就必須運一船糧食進去,否則,即便能帶著貨偷偷溜走,半路上也得被水師給截住!”
“水師,朱八十一麾下有水師?”李四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睛追問。
“可不是麼!”黃臉顯然喝得有點兒高了,傻呵呵地點頭,“一開始誰也沒想到,朱八十一居然這麼快就把水師給扯了起來。但我聽黃河上走船的兄弟說,朱八十一入了淮安第一件事,就是組建水師。反正那一帶不缺船,水手也是一抓一大把!”
有一支水師的存在,無論規模大小,對試圖攻打淮安的人來說,都是一個麻煩。那淮安城北面是黃河,西面是運河、淮河。而東面順黃河而下不到兩百里,就是汪………洋大海。雖然河船與海船不是一回事,可把朱八十一逼急了,冒險將船隊朝大海里一拉。在想抓住他,可就是大海撈針了!(注1)“不過四爺您也不用擔心!”見李四臉色不太好看,酒客們拍打著胸脯,大聲安慰,“那朱八十一雖然手底下又是陸軍,又是水師的,卻絕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主。我們聽人說過,只要你不壞他的規矩,他從不主動找你的麻煩。他手下那些紅巾軍,也是極和善的,跟其他地方的紅巾賊不一樣。”
“噢,怎麼個不一樣法,不都是紅巾賊麼?”
“怎麼個不一樣法,我們也說不清楚。但淮安那邊,不欺負老百姓是真的。據說他們那邊有什麼,三個大紀律,八個小紀律。具體是什麼,我們不太清楚。四爺您到河面上找行船的夥計問問就知道了。朱八十一把他的規矩編成了歌,非但他手下的人會唱,常去那邊的夥計也都會唱!”
注1:元代海岸線遠比現在靠西。射陽、大豐一帶,還都是大海。連雲港則是一個臨近陸地的海島,名為鬱州。
第一百五十一章 震動
第一百五十一章震動
“三個大紀律,八個小紀律?”李四的呼吸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就像猛獸見到了獵物。
攻城略地,擴張地盤,老實說,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任何一個造反者,初次得手之後都會這樣做。但那些造反者多是打下一個地方就禍害一個地方,無論他們當初造反的原因是多麼悽慘,多麼迫不得己,當他們成為上位者之後,就會變本加厲地去禍害跟自己原來一樣的平頭百姓。所以他們爆發得突然,崛起的快速,衰落也和崛起一樣迅捷。
但一個有紀律,懂得剋制**的造反者,就完全不同了。當初劉邦如果不與父老約法三章,就不會有後來的兩漢四百年國運。當年鐵木真如果沒有頒佈《成吉思汗大扎撒》,就不會有大元朝的萬里江山,甚至不會有蒙古民族!(注1)而朱八十一,剛剛打下了一個落腳之地,居然就開始染指科舉和律法,這個人的野心和危險,可是比劉福通大得太多了!想到自己曾經送給對方一支手銃之後沒多久,徐州紅巾隊伍裡就出現了特大號盞口銃這種利器,李四的腸子就開始發青。不行,無論如何要儘早將其撲殺。否則,一旦讓姓朱的羽翼豐滿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三個大紀律,八個小紀律。四爺,四爺您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如此難看!”酒客們敏銳地察覺到了李四狀態有異,紛紛站起來,關心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