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果然是在他身邊,像不存在一樣存在。
君醉偶遇太醫
“齊首座?”殷碧涵掀起門簾,意外地看著雅間裡竟然已經有了先到的客人。
穿著家常衣裳的老人對著殷碧涵笑了笑,似乎為自己能讓殷碧涵露出這樣的表情而得意。“一直聽你說君醉樓如何如何,今日想起來便過來看看。”
“今日您沐休?”既然沒有穿官袍,顯見不是從衙門過來的了。
“哪裡。上了年紀的自然不能跟你們這些年青後生比。”齊首座說,“我是每五日一休。”
她嘴裡說老,在殷碧涵眼裡這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身子卻是絲毫不差。不過能得五日一休,到底是李燁的格外恩典。
殷碧涵輕點頭,然後笑道:“既然今日趕巧,就讓碧涵做次東道。”
“那是當然。”齊首座道,“論官位是你高,論家底也是你厚,怎麼的也逃不過去。”
殷碧涵微怔後,道:“您又說笑了。”於是喚來小二點菜。
殷碧涵知這太醫院齊首座專門挑了這個時辰尋過來,絕不只是蹭她一餐飯那麼簡單。橫豎也沒什麼要緊事,讓小二上了好茶,一邊看看窗外園景,一邊慢慢啜飲著,等她轉入正題。
“櫻草自盡了。”氤氳的熱氣裡,老太醫的眼神也縹緲起來。許是見多了生死,她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悲涼的味道。
“……是嗎。”殷碧涵只應了聲。
牽涉進那樣的事情裡,這樣的結局也在預料之中。殷碧涵對櫻草印象不算壞,卻還是沒有熟稔到可以為他難過的地步。
“臨死前輾轉託人叫我給你帶句話。”
“給我?”殷碧涵再度意外。
他能有什麼話告訴她?還是臨死前千辛萬苦也要告訴她的。
“請照顧殿下。”老人對著殷碧涵,認認真真地將櫻草臨死前的那句話傳達給她。
殷碧涵一怔,輕嘆了口氣後轉眼向窗外。
櫻草所指的殿下是哪一個自不待言,倒是他的用心實在可嘆。
他的消逝於安凝與李玥瀟父子而言必然不算樁喜事。然而要說“既然知道這樣的結果,就別做讓他們傷心的事”之類殷碧涵也是不能。這世上到底有太多的情非得已,萬事順遂也不過是句順耳聽聽的吉利話。雖然那麼句餘願已足的話,讓這裡的安寧裡生出些唏噓的味道來。
不過此時房間裡坐的兩人,一個是見慣了,一個是心涼肺也涼的,淡淡的傷懷稍縱即逝,幾乎不曾存在過。
“這一次的事情,就算那麼過去了?”殷碧涵轉而問道。
對於櫻草臨終託付,殷碧涵並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對面的老人似乎也同樣明白,也隨之換了話題,“自然是過去了。我倒是沒想到你有這麼大本事,竟然可以說動陛下。”
殷碧涵答道:“其實本不用我多事。那日三殿下和姬大人也去了,有那兩位在哪裡還需要我上竄下跳。”
“上竄下跳……”齊首座失笑,“姬大人或許有用,三殿下倒是未必。”
殷碧涵頗為意外老太醫的論斷,“怎麼說?”
“三殿下雖然聰穎,對五殿下也是呵護寵愛,但他是絕不肯對著陛下用些什麼心機。”齊首座說。好歹御醫那麼多年,幾位皇嗣的性情總是知道些。
殷碧涵想了想,不得不點頭。
如果翻來覆去的只是“相信”和“求母皇寬待”之類,的確對李燁收效不彰。
“那姬大人呢?”殷碧涵又問,“為什麼她只是‘或許’有用?”
“這個……”老太醫猶豫了下。
“不方便說?”殷碧涵自是明白何謂“不能說”。
“倒也不是。”齊首座想了想,還是說道,“本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她看向窗外,似乎在懷念過去,“陛下厭惡詛咒之類的東西,是起於姬大人的父親。”
“姬大人的父親?”殷碧涵頗為意外。
赤月四大名門皆是枝繁葉茂,唯獨姬氏只筠卿一個。她不止沒有堂親,甚至母父也都在她年幼時便過了世,所以據說姬筠卿是在皇宮長大。殷碧涵知道的只有這些,關於姬筠卿的父親,只能確定肯定出身不低,其餘的就一無所知了。
“姬大人的父親,是陛下的堂弟。”老太醫的聲音裡滿是懷念,“那位殿下的風華與美麗……即使現在的兩位皇子也是比不上的。”
“是嗎?”殷碧涵笑盈盈地看著齊首座。
“你別不信。”老人回過神來看見殷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