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剛下的雪,我和爺爺在酒樓外面轉悠,想求人點一曲,好換口熱湯喝。我只有一件小花夾布衫還乾淨。襖子太爛了,我不敢穿,怕客人見了不歡喜,只能穿它了。最可憐的是爺爺了,他原來紮營時落下的老寒腿,肯定比我更冷。我們來到一個大酒樓門口,衝進出的上上下下管家小廝們賠笑啊,笑得臉都僵了,指望他們提攜我倆到他們主人面前唱上一曲。等啊等啊天就要黑了,酒樓裡挑出一擔剩菜雜合,我想和廚子討一點兒吃,卻被他吆喝一聲便不敢吭聲了。爺爺沒說什麼,但我看見他瞎眼裡流出淚來了。”
店中眾人多有苦出身,聽得越覺慘切,不由就有些動容,聽那小姑娘接著道:“後來,有個帶大貉帽子的女真人把我們叫進去了。酒樓裡好暖和呀,生著火紅火紅的炭。我們去的那一間,牆上地上全是毛毯,上面還有花。爺爺看不見,我可全記得呢。席上首幾個全是大官,兩邊坐的都是小官,進去了我才知道原來還有幾個是咱們宋國的官。我也不知他們是幹什麼的,可能就是我們聽說的南邊朝廷的使臣了。裡面領頭的一個是沒有鬍子的,長得白胖白胖……”說著怯怯地望了那管家一眼,眾人便知和他有關了。“……可能就是万俟大人。那天我已經凍啞了,但生怕唱不好,爺爺又要餓一晚上,一進門就拼命揉喉嚨。那天,這個人……”
她一指來管家,“……就站在那面白的宋官兒身邊。那一天我唱的是山東的小曲兒,不知怎麼就想起家鄉的山啊、水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