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將雜草都拔了。”
蕭陽,也就是當今聖上看見眼前的情景滿臉不悅,吩咐著護衛們。
蕭逸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看著聖上竟然親自彎下腰,將墓碑上的草莖一一拔去,還原墓碑原本的模樣。
“弄得再整齊,二哥未必也看得見。”
蕭逸一句淡泊的話,讓跟著伺候的黃內侍緊張萬分,生怕引起聖上盛怒。
不料蕭陽只是淺淺一笑,像是根本不在意蕭逸的冷嘲熱諷。
黃內侍心裡嘆口氣,敢這麼跟聖上沒大沒小說話的,恐怕就只有七王爺一人了吧。
此處位於京郊,背臨幽山深林,前靠盈盈水波的湖畔,景色怡人,微風散過,卻引人發冷。
黃內侍擔憂聖上龍體,想替蕭陽繫上披風,卻被他擺手拒絕了。
只見蕭陽蹲在墓碑前,凝視著上面的寥寥草草的幾筆書法,嘆聲道:
“你二哥生平最愛乾淨了,要是被他知道死後居住的地方雜草叢生,肯定會暴跳如雷。”
似乎是聯想到這個好笑的場景,蕭陽臉上泛起一抹溫柔的淺笑。
“幸好他再也看不見這樣的情形。”
蕭逸毫不顧忌聖上的感受,譏諷的話語一句接著一句。
“王爺,聖上他也是……”
“閉嘴!”
黃內侍不知哪來的膽子竟然想為聖上說上一句好話,七王爺今天不知道抽哪門子的風,先是讓聖上在宮門口等了他近一個時辰,才緩緩出現。現在又不識好歹地頂撞聖上。
聖上毫不猶豫的讓黃內侍不要插嘴,昭顯出七王爺對他有多麼重要。
黃內侍不敢隨意揣測君心,但在他看來,聖上的內心也是無比脆弱,遂噤了聲不再說話。
“皇兄無須惱怒,黃公公的意思我心裡清楚。只不過,二哥的墳墓我們兄弟還是第一次來吧。”
這是蕭固死後,蕭逸第一次稱他和蕭陽為兄弟,蕭陽聽了渾身一震。
“是啊,早該來看看了。”
蕭陽抬起那雙與蕭逸很像的黑色雙眸,高蜓的鼻樑,側臉的輪廓也是那麼鮮明。
蕭逸從來沒覺得自己與蕭陽有多像。
以前年少時,蕭固總是站在他倆中間,左顧右盼,然後哀怨道:
“大哥三弟長得真像,我要是同你們是一母所生,一定也長得跟你們一般。”
同父異母的兄弟,能親密的靠在一起說心裡話,談古論今、暢想未來,這真是夢境裡的場景。
“皇兄還記得那時二哥把東宮的魚全抓了要烤了吃嗎?”
蕭逸乾脆坐在了墓碑旁,不介意身下的泥土有多麼骯髒。
蕭陽也毫無顧忌地在墓碑另一邊坐下,應聲道:
“哈哈,怎麼能不記得,他偷偷帶著人跑來我宮裡,用漁網把池塘的魚全撈出來了,說魚就是拿來吃的,看著多費神。誰不知道他是為了……”
蕭陽沒再說下去,龍顏泛起一絲憂傷。
蕭逸卻明白他後面的話是什麼,蕭固後來的人生裡不再只有他們倆兄弟,還多了一個人,抓魚烤魚,甚至是後來的爆發,都是為了那個人。
錢丞相那時還只是戶部的一個五品官員,他卻有一個十分貌美的女兒,名為錢婉夢。
錢婉夢是蕭陽成為太子那一年進的宮,剛進宮就被派到東宮當秀女。
婉夢不僅容貌出色,更兼得一身才藝,琴棋書畫對她來說不足道爾,而她更能打動人心的,就在於來自宮外的自由隨性,天真無邪。
明知婉夢是太子的秀女,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太子的女人,可蕭固還是陷了進去。
蕭固常常為了來看婉夢一眼,為了能跟婉夢說上一句話,不惜逃了師傅的課,更加不惜熱鬧蕭陽,將東宮鬧得天翻地覆。
因為婉夢說魚兒都在水裡她低著頭去觀賞很吃力,所以蕭固將東宮池子裡的魚全撈起來,用漁網兜著掛在懸樑上,讓婉夢抬起頭來看。
又因為婉夢想偷溜出宮去看七夕時街邊掛滿的街燈,蕭固私自偷了蕭陽的令牌,將婉夢變作小太監,倆人偷偷溜出宮去。
再後來,婉夢在空空如也的池塘邊黯然神傷,說這輩子只能被關在這座金色的牢籠裡,再也出不去時,蕭固的心突然被撞了一下,他只能默默地握緊拳頭,跟著心傷。
錢婉夢,宛然一夢。
當婉夢成為蕭陽的側妃時,那天晚上,蕭逸永遠忘不了二哥那雙通紅失神的雙眼。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