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琳把小七和陳安都丟給了陳平,便晃悠悠地去了後山。後山其實不是山,至多隻能算得上是比較高大的土坡,這裡有條小溪,源頭就在後山上,這附近的灌溉有些是靠水井的,更多的卻是靠著這條小溪。賈琳很快就走到了秦恕固定練武的地方,遠遠就看見秦恕光著上身,用帕子汲了溪水,擦著自己身上的汗。雖然已經是五月末,但山上流下來的溪水本來就比較涼,再加上秦恕剛運動過,這樣其實對身體不好。
賈琳看到這裡,一股老媽子之魂立時附體,快走了兩步,見秦恕警惕轉身,才嘮嘮叨叨地說:“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這樣容易著涼,你別認為自己身體好,就不把這個當回事,真生病了,可有你受的。”賈琳自己不愛喝中藥,跟苦湯子似的,連帶著認為旁人也受不了這樣的苦。
秦恕見是賈琳,又回過身去,將帕子擰乾,擦去身上的水滴,才拿了掛在樹枝上的衣服。等他整整齊齊地穿好,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情了。秦恕這才問道:“你怎麼來了?”賈琳被家裡嫡母趕到莊子上來唸經的事情,秦恕也是聽人說過的,但現在算算日子,還沒到那個時候。
“家中有事,我要去揚州一趟,只怕要等到明年開春,才能回來了。我來一是想和你告個別,二是想把陳平領回去。你也知道我身邊得用的人不多,此次出門,我心裡有幾分惶恐,陳平雖然沒有完成學成,卻也比一般人得用一些……等明年,我歸家之後,我再把他送來。”賈琳有些低落地說。他自和秦恕相識以來,還沒有分開過那麼長時間呢。如今一想,這也是自己認定的同伴之一,就此分開竟有些傷感。
秦恕正在把地上捆在一起的柴禾往背上背,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一頓,說:“怎麼就要出遠門了?”
“走親戚而已,府上嫁去那邊的姑奶奶有了喜訊,長輩們便叫我去探望探望。”
“這一去揚州,走得慢些,來回也不過是兩三個月,怎麼還要等到明年開春?”秦恕又問。
賈琳低著頭玩著自己掛在腰間的荷包,這是周姨娘給他繡的,如今已經有些舊了,裡面裝了保平安的符紙,是周姨娘在佛前唸了足足三個月的經才求來的。賈琳原本就不愛荷包這等鮮亮的物件,但因為有周姨娘的心意在,這個荷包就一直留著,時不時也會拿出來戴戴。賈琳語氣懨懨地答道:“我姑父是巡鹽御史林大人,當年考上了探花,學問最好不過了,父親便叫我跟他時間長些,好讓他能指點我的學問。”
“如此也好。”秦恕這話說完,就不做聲了。
賈琳嗯了一聲,跟在秦恕身後,往莊子裡走去。秦恕背上的柴禾最起碼有七八十斤重,他似乎家境不大好,每日砍那麼多柴,自家只留用一小部分,絕大多數都是要拿去賣的。先前有一次,賈琳還執意要幫秦恕背半路,結果他現在的小身板可不比前世,柴剛上背,他就差不多趴下了。正是因為這樣,賈琳如今雖也心疼秦恕小小年紀就要這般操勞,但也知道,自己在這上面著實幫不了他什麼。要說銀子,賈琳外面屬於他自己的那店子也不過才盤下來兩三個月,在這之前,賈琳自己也是窮得叮噹響。有時候,在王夫人的手下討生活,其實不比秦恕容易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章
賈琳沒有直接將陳平領回去,只是和他定下了時間日期,只叫他到了日子,自己去碼頭上報道。
一轉眼就到了出門的日子,臨走前,賈璉還塞了一百兩銀子在賈琳手裡,偷偷對他說:“想來嬸子是沒給你多餘的錢財的,叔父也想不到這上頭去,爺們在外面,身上沒點銀子著實不像樣子。這也是你嫂子的心意,你只管拿著,到了揚州,若是想要林府中的人高看你一眼,你也是少不了要打點的,別小氣了去。”賈琳捂著錢袋子,看著賈璉那真誠的目光,心裡忽然就生出了幾分歉疚。可以說,他雖然一直都有意無意地在為賈璉著想,但出發點卻更多是為了自己,若不是想要在這府裡給自己找一個同盟,他哪裡還會這般對賈璉?很多時候,與其說他是在提點賈璉,不如說是他在利用賈璉。說到底,賈琳對於這個時空的人實在是沒有多少歸屬感。除了周姨娘之外,他將紅樓夢這本書裡出現的所有的人都分成了兩類,可利用的,不可利用的,他更多的時候都在冷眼旁觀。只是,如今錢袋子放在手裡,沉甸沉甸的,賈琳的心也跟著沉甸甸了起來。
此去揚州,賈府將一整條船都租了下來。賈琳剛到碼頭,就看見陳平遠遠地對自己招手,臉上的表情很有些……奇怪。陳安為人穩重,陳平這個哥哥自然就更穩重了,說真的,在陳平臉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