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是在耶律文才家吃的,那個耶律連城還在。
龐統一見他就皺眉:你怎麼還沒回家?
耶律連城趕著接過龐統的外套:這就是我家啊。
白玉堂在一邊哼哼:你怎麼笑得跟個包子似的,滿臉褶兒。
耶律連城哪有閒心跟他鬥嘴,端了水果,就給龐統扒橙子。
他在家裡,想必也是嬌慣的,那橙子扒得凹凸不平,指尖上都是黃汁。
公孫策看著不忍,提醒他:用刀切吧。
他頭都不抬:我喜歡這麼吃,用你管!
耶律文才收拾餐桌,看得出來,他對這個侄子頗寵溺,也不干涉,只是對著公孫策抱歉地笑。
那天吃的火鍋,公孫策習慣跟龐統挨著坐,這回被耶律連城搶了先,在人家裡,他也沒堅持,就在展昭旁邊坐了。
耶律文才猶猶豫豫,在白玉堂身邊找了個位置。
這一點兒也不妨礙白玉堂跟展昭互通有無,恨不能一塊肉都是你咬一口,我咬另一口。
耶律連城就沒那麼老實了,龐統給公孫策夾點什麼,他就要點什麼,公孫策也懶得爭,他跟龐統隔得遠,夾菜很不方便,就說:別給我了。
龐統的筷子就停在半空,頓了頓,放在自己碗裡。
耶律連城也不客氣,從他碗裡夾過來:我要吃!
耶律文才柔聲說:連城,你怎麼可以搶別人的東西吃呢。
耶律連城睜大眼睛:我喜歡啊。
公孫策“嗯?”了一聲。
耶律連城幾乎挑釁的:我喜歡啊,你沒聽清?我喜歡龐統啊。
公孫策想告訴他,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嘴裡都是醬汁,黏了口舌,竟發不出聲音,只覺得耶律文才調的醬相當失敗,又麻又苦。
龐統倒是很冷靜:我要是有兒子都跟你這麼大了,你喜歡我做什麼?
耶律連城咬著筷子:那他喜歡你什麼?
龐統推開他的手:別鬧了,吃飯。
這頓飯最後吃個什麼結果都不重要了,公孫策按按太陽X,回去還要給展昭收拾東西,他們明天的飛機,不能睡過了頭,送他們去機場,路況應該還可以,聽說這個城市不怎麼堵車。
每次等紅燈,龐統都伸手摸他的膝蓋,他心裡有點盼望,可是都沒有聽見他開口說話。
回去了就鑽進展昭的臥室,把行李箱拖出來,看東西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他囑咐兩人幾句,展昭突然抱住他的腰:公孫大哥,我們一起走吧。
他很小的時候常常這麼做,害怕了,撒嬌了,就躲到他公孫大哥或者包大哥的懷裡,嗚嗚的說上兩句,從來沒有遭到過拒絕。
公孫策摸著他的頭髮:老大不小了……
展昭說:我和玉堂如果不在,你受欺負了怎麼辦?
他沒有辦法答他,怎麼辦……
龐統靠在門邊:有我呢。
白玉堂挑了一雙鳳眼:就是有你,公孫大哥才受欺負的。
也許是錯覺,龐統笑得似乎有點心虛:我疼他都來不及。
展昭說:我看你是讓他疼!
這句話戳到心裡一般,他掩了胸口:你們休息吧,明天早點起。
龐統跟他回臥室,只開了一盞檯燈,人影虛打在牆壁上,他仰身躺下,後背硌了一下,摸出來,是自己的手機,耶律文才發了簡訊,替耶律連城道歉。
他也懶得回,這樣的事情,當事人之外的,說什麼都沒有用。
龐統輕輕覆在他身上,手臂撐起來,看著他的臉。
他歪頭,閉上眼。
他當然明白,龐統沒有什麼錯,他也沒有能力算計出來自己能跟誰相遇,能被誰愛慕,能與誰糾纏不清。
感覺出那人的呼吸落在臉上,他伸手擋住:龐統,你很想要個兒子麼?連城那樣的。
(26)
戀愛中的人難免會有這種心情,沒有人注意對方,怕他不夠出色,有人注意了,又怕他太出色。
再自信的人也會忐忑,草木皆兵。
第二天送展昭他們去機場的時候,龐統還有點岔氣,笑得。
公孫策竟然問他是不是想有個兒子!合著他在吃那個並不存在的“兒子”的醋?
想到這兒,又有點挫敗感,
回去的時候,他一直偷看公孫策的臉色,那人鼻尖都紅了,他忍不住,又笑了。
等紅燈時,公孫策掐他的手:笑什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