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機場時,他終於開口說:“你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凱恩小姐。我忍不住在想,在你美麗、冰冷的表面下,是什麼樣的火,那使我希望星期三的晚上真的是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也很聰明,檢查官可能被你稚氣的坦白嚇壞了,才悟不到這樣你也為自己找到了不在場的證據。你為什麼要殺奧丁?”我直視路面,閉口不答。
“當然,認識奧丁,並不愛他。史傑夫沉思,“傳聞你和他訂過婚,但那已是十五年前的事。為什麼現在才殺他,除非——當然,他們發現他的時候,保險箱開著,你拿走了什麼?凱恩小姐,舊情書?或者你以前不遵守交通規則籤的供認書。”
“照片。”我把車停在機場大樓旁。我說,“五張很清晰的照片,四年前他在我們旅社的房裡拍的。”
“我花了十一年時間才發現奧丁給我點燃的火併未熄滅,只是蓋著灰而已。四年前,我們無意中在紐約相遇,我們之間一切又重新燃起。我們情慾火熱,使我別無所求,只要他讓我愛他。他小心地使我們的戀情得以保密,而不是我。和他在一起我完全不知羞恥。有一年多時間,只要他拿起電話,告訴我時間和地點,他都可以如願,好像我的道德完全麻木了。
“然而,漸漸的,我開始對切蘭感到內疚,我飛到歐洲,試著控制自己的感情。奧丁讓我安定了一個月,然後寄了一張照片到我的旅館,他在照片背後寫道:‘我還有四張類似的照片,那幾張更能表現你的迷人之處。記住,如果你一週之內不回來的話,我就把它們登在報上。’我本來可能自己會回來,可收到那封信後,我恨他。
“差不多一年,他沒有惹我,我以為我獲得自由了。但你和他一吵,揭開他的舊瘡疤。你知道,在他心中我代表鎮上的中心人物,那夥人知道他的‘底細’,而且永遠不會對他的錢動心,也不會像城外的那些人對他表示尊重。他就把仇恨發洩到我身上。每當有人罵他母親是不檢點的侍女,他父親是酗酒的農夫時,他就折磨我。你的行為明顯地觸怒了他,還有你罵他的一些話。
“星期三下午他打電話給我,要我七點半去他那兒。我到時他已經半醉了,說他不需要切蘭了,他要離婚,和我結婚。然後叫我脫光衣服。當我抗拒時,他打我,然後開啟保險箱,在我面前展示那些照片。我想搶過來扔進火裡,但他又打我,還把照片像扇子一樣攤在桌子上,讓我忍無可忍。忽然間,撥火棍就在我手中,於是,於是……”史傑夫擁住我,緊緊地抱住,直到我的全身顫抖停止。他吶吶她說:“我到這兒的第一個星期,就有人指著你告訴我你在未婚夫死後就沒再看男人一眼。知道嗎?你差不多是個傳奇人物。以後我經常聽到凱恩家族的美德:代代是剛正不阿的市長,法官,現在是一位美麗、貞潔的處女,她崇拜家族的榮譽。然而今天你把一切都扔進泥潭中,為的是你荒唐的正義感,不忍心讓一位陌生人來替你頂罪。”
“不是陌生人,”我發動車子,同時顫抖地對他微笑,“你和奧丁爭吵後就不是了,我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他咧嘴笑笑,開啟車門猶豫了一下,然後俯下身吻我面頰:“謝謝你,朋友。”
《 完 》
病人與殺手
那天晚上,秋天的夜幕很快降臨了,像黑色的霧,籠罩著新犁的田,將緞帶一般、透過農舍的州際公路捂得嚴嚴實實。
農舍前的黑暗處,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那個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高鼻闊口,悄悄地行動,如同無聲的影子。他停在農舍附近,打量前門上的一盞小燈,窗簾後面的房屋裡,也有其他燈光亮著,他搖搖頭,好像正在考慮是去敲前門,還是敲後門?
現在,他靜靜地邁開大步向前走。當他走近前門時,他聽見屋裡有男人說話的聲音。他停在小燈泡所射出的黃色燈光裡,凝神傾聽。他聽出那是收音機或電視的播音員的聲音。
“……警方正在全力尋找今天下午從州立精神病醫院逃出來的病人,那個病人是在殺死醫院的一位職員之後逃走的。我們再次重複先前的警告,雖然病人外表顯得柔弱無害,但病一發作,就會造成傷害……對此稍後我們將作更詳盡的報道。一位目擊者說,一位金髮女子有一次在一家偏僻的加油站進行搶劫,這件重要訊息之後……”他一直等候著,一直到插播廣告時才敲門。播音員那充滿生氣的聲音立刻被切斷,現在,屋裡傳來的只是輕輕的腳步聲,然後突然停止。
雖然在敲門時他就知道紗門沒有上鎖,但他知道里面的木門是鎖著的。他推測,主人正在門上的瞭望孔裡對他作初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