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所言,不知嶽相是何主意?”張俊等得不耐煩,雖然知道岳飛來時就面色不善,大約撤海州城之事遮不住了,仍然腆顏追問。
岳飛心中不恥,卻拗不過,只得道:“吾曹蒙國家厚恩,當相與戮力復中原,若今為退保計,何以激勵將士!”
張俊面色大變,雖然岳飛並未轉身,說這話時仍面對淮河,遙望河北,卻無疑在張俊老臉上搧了一摑,老張臉上當然掛不住了。只是背後親兵卻看得仔細,聽得明白,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張俊一聽,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大膽狗才!竟然對相爺無禮,適才是誰在作聲?”
背後兩名親兵臉嚇得煞白,紛紛搖頭。
“來人!”張俊大吼:“把這兩個狗才拖到河邊去砍嘍!”
兩親兵嚇得跪地大叫:“相爺,不是小人,是他笑的!”
“相爺!絕不是小人!冤枉啊!”
岳飛聽得不忍,在一旁拱手道:“區區小事,張相……”
張俊鐵青一張臉:“嶽相昔年在軍中時,也是這般慈悲麼?”言罷手一揮,兩名親兵被遠遠拖去,斬在河邊,慘叫聲沿河隨風飄散。
岳飛明知這舉動為何而來,卻發作不得,心中氣憤難平,眼看那兩名小卒無辜代自己受過,只得咬牙忍了,憤憤返回楚州城中不提。
次日,張俊命楚州中軍統制王勝率部於較場列隊。
………【第九十八章 可憐楚州無敵軍!肢解!】………
入夜後,張俊猶在營中怒發如狂。
“好你個岳飛!不修楚州便罷了,居然羞辱老夫!退保?!難道楚州不修,異日金賊當真不來麼?哼!不保楚州,難道要去保大江?!”
帳中僚屬戰戰兢兢,都不敢接腔。忽聞帳外有人報:“相爺,淮東總領胡紡胡大人麾下來人,有機密事宜求見相爺!”
張俊正在火頭上,破口大罵道:“什麼鳥大人,什麼機密……等下,你道是哪位大人?”
帳中一名僚屬忙接過去道:“相公,是淮東總領胡紡胡大人!”
張俊不由沉吟不語,畢竟秦檜曾經明言,耿著之事即由此位胡大人所揭發,稍一思忖,立時明白這位胡大人地位特殊,倒不好輕易得罪:“既如此,叫來人進來!”
稍過片刻,進來一位白淨漢子,薄面微須,卻是淮東佐吏穿戴。
“小人叩見相爺!”來人進帳,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胡大人差遣小人來,有重要軍機稟報,不知——”
此話未竟,抬眼看了看帳中僚屬。
“無妨,帳中俱是本相的人,不知胡大人派你來,有何指教?”張俊雖然自持身份,卻仍對這秦檜手中的外臣麾下,不敢過於大意,言語中竟然頗為謙沖。
“豈敢!”來人倒也機靈:“胡大人讓小的轉告相爺,明日按部,卻須小心在意!”
張俊一凜,忙道:“此話怎講?”
來人道:“明日相爺所按閱的中軍統制王勝所部,歷來為韓相腹心,前日裡那耿著自行在返軍中,便與這王統制過往甚密,胡大人身在淮東軍中,本要親自前來與相爺共商此事,卻是頗有不便,只好令小人轉告,只怕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不可不慎。相爺洪福,必能化險為夷!”
張俊揮退來人,舉杯之際,竟然有些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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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時,張俊在行營中坐定,只等楚州軍中訊息。
“稟相爺,中軍統制著人來請,中軍已在較場列隊,專等大人按閱!”帳外小校報道。
張俊微微一笑,眼中厲芒一閃而逝:“嘿嘿,王統制,倒要看你有何花樣!”隨即率所部軍卒赴校場按閱,昨晚早已經和帳下僚屬商議得妥了,只要形勢不對,立即制住王俊,不怕他中軍有何花樣。
“恭迎相爺!”王勝下馬,對浩浩蕩蕩而來的張俊拱手道。
“恭迎相爺!——”
較場中數千軍齊聲大喝,聲勢驚人。
張俊聞聲,見王勝在內,五千餘中軍皆頂灰貫甲,刀槍如林,戰意騰騰,不由得心中發悚,對昨晚的計較頓時失去信心。
張俊揮手,讓親隨招王勝到面前,才稍稍放心:“王——王統制,如此酷熱,軍中將士為何擐甲,卻不熱壞了人?!”
王勝一愕:“樞密來點軍馬,不敢不帶甲!”
張俊臉上有些掛不住,雖然也是積年老帥了,這點軍中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