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王俊連夜就要逃走,哪裡會坐等我們殺上門去?”高林有些吃不準,問趙秉淵道。
趙秉淵搖頭道:“不會,軍中人手早已經盯得頗緊,只是不便下手,若惹了林大聲,軍中諸人皆不得安寧,此事還須由俠義社下手,那時往太行山上一推,林大聲須奈何高兄弟不得,更不敢來捋楊神槍虎鬚!”
王瀚宇也道:“昨日俠義社已經派遣人手,在王俊宅外守候,未見有車馬人手離開。採買的還是原來那些人。也不曾變,大約今日還該在裡面,若有變動。早有訊息回報了。”
楊再興聽罷眾人言語,吩咐道:“王兄雖然是鄂州地主,但此事非同小可,除了林大聲、王貴、王俊等處須人手把風之外,其他人手盡數收回,事畢後全部遣散至周邊州府。此處少量人手留守即可,若軍中有何異動,還請趙兄知會社中兄弟,明日
咱們就下手,得手後即北上,只要進入金賊地面,便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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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轟然響應。
出門時。楊再興留下趙秉淵,問道:“嶽相蒙冤之後,軍中情勢如何?”
趙秉淵頗為躊躇,半晌才嘆道:“嶽相初罷時節。眾將官尚有不平意味,營中頗轟動。王都統也不加約束。大理寺案一起,營中譁然,其時王俊、傅選、董先之輩已經庇護於林大聲處,久尋不獲,林大聲亦自深居簡出以避禍。王都統為示清白,令人在軍中傳講此案詳細,眾意雖不平,然亦無可追究者。至嶽相死難,王都統方大集眾將,當眾大怮,且道嶽相在日,本不必自開封還軍,江州聞訊,也不必往臨安受難,卻慷慨赴義以全其忠。若眾將願為嶽相白其冤,莫如守好江防以御賊,倘有反朝廷者,恐怕負了嶽相本意!”
“其時王都統卸盔撫劍,道軍中如有不伏其言者,可以此劍擬其項,其必不還手。終不能為國撫軍,卻坐視所部軍反了朝廷,眾將默然而悲,各自傷神,竟無人敢上去拔劍,大軍由此得安。可惜岳家軍將官,人心離散,若大戰再起,恐怕不能復當日之勇矣。城中酒肆青樓,平日哪有官兵敢去喝得爛醉?如今卻滿街都是,哪裡有人敢去彈壓?將帥自身不正,如何約束下屬?岳家軍已經毀矣,楊兄身在臨安,豈會明白?”
楊再興聽得心驚,也不再追問。
王瀚宇自安排人手連夜轉運物資北上,趙秉淵在軍中悄悄打探訊息,徐慶、李道等將官略聞其事,也興趣盎然,頗參預其中,牛皋卻終日爛醉,諸將都不願讓其參預此事。
丑時三刻,寒星滿天際,當空正中卻是一彎半遮的殘月,俠義社運用所有能夠調集地馬車,已經將社中物資搬個盡,王瀚宇回頭望著偌大一片房舍,頗為不捨,高林勸解道:“鄂州分社,歷來便是南北樞杻,不過略停些時日,遲早還須返回此間,能夠為嶽相報仇,還有何事捨不得地?”
鄂州城北,一處森森宅院,二十餘畝大小,密林掩映,若非有心,官道上只能見得數片瓦,夜間更無可識辯,院中倒有幾位巡更的,手持長槍,走得不耐煩,坐在階前閒聊,一漢子指著一間傳出如雷鼾聲地精舍:“這等狗才倒是好福氣,不過賣主而已,卻得林大人如此優待,我等隨林大人多年,哪裡享過這等福份?醇酒美人,夜夜笙歌,過得好不逍遙!”
另幾位聽了,都是一沮,其中卻有一位老成些地,倒轉槍柄輕拍其頭:“你這囚徒知道甚麼?你以為那狗才過得安穩麼,試試聽他夢話,城中十萬好漢,都想生噬其肉,若不是此間隱密,已經死了多少回!換成老子,寧可不發這等財,過得貧苦些兒,只要吃得下睡得香,一家老小平安,便是在世天堂,若有負神明,天不誅也須自誅,你以為是好玩的麼?”
眾漢子都點頭稱是,剛才那個不伏氣的軍漢也低頭不語。
院外密林中,略有動靜,院中諸人立即驚起,卻聽夜鳥號寒,數只鳥飛掠起,巡更地漢子們面面相覷,都道虛驚了一場。有老成者驚疑不定,細細傾聽,卻無進一步的動靜,才又坐在階下躲避寒風。
三里之外,百十騎悄然而至,卻都摘了鈴,用草包了馬蹄,松韁緩轡,塵土都沒有濺起多少,馬背上地漢子人人手持長槍大刀,默不作聲,堪堪行至兩裡左右距離時,一個蒙面人從林中竄出,到馬隊前拱手攔住。
“高大爺,王爺,楊大人,不可再近了,只怕那賊子護衛知曉,咱們從林中穿過去,馬匹就留在此處!”
王瀚宇聽了,看看高林,高林點點頭,不再多言語,眾人當即下馬,將馬牽入林中繫好。才緩緩隨那蒙面人前行,一路上連鳥也沒有驚起一隻,那蒙面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