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會有一大幅的婚紗照掛在那裡,雪白的牆壁上空空蕩蕩,甚至連一個小巧的裝飾品都沒有。雙人床上的被褥很窩囊地堆積在那裡,散發著一種難聞的怪味。窗頭櫃上,倒立著一幅相框,我走過去,將相框拿起來看,那上面有一男一女的形象,表情都很木訥。男的是阿良,女的是梅子。
我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把相框放回了原處,隨手拉開了身邊的衣櫥。一件粉紅色的睡袍果然映入我的眼簾。
我不禁回頭又看了看那張讓我厭惡的雙人床,梅子?梅子?我會和梅子在這張大床上鬼混過?
同時,我又看到另一邊的床頭櫃上居然也擺放著一個鬧鐘,這鬧鐘竟和我家床頭櫃上的鬧鐘一模一樣,也是橘子形狀的。
“嚓嚓……嚓嚓嚓……”有聲音從臥室旁的廚房裡傳了出來,彷彿有人在用力摩擦什麼東西。這聲音讓我感到很是不安。
廚房裡有人?是你嗎,梅子?
我退出臥室,走到廚房的門口。一小股青煙正從廚房的門裡飄蕩而出,我立即聞到了一種香香的味道。
我站在廚房的門口向裡看去,頓時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我看到正對著門的牆邊一張方形小木桌上,立著一幅黑白大照片,相框上搭著黑色的綢布條,綢布條中間是一朵白色的紙做的小花。照片前有香爐,香爐上插著三炷點燃著的香,香爐旁擺放著四盤子供品……
那照片上的人讓我難以置信會是她。
怎麼會是她?
是那個在茅草屋裡留下兩行銀色淚痕的老人!
她會是梅子的婆婆阿良的母親?
照片上的老人仍在慈祥地衝我微笑著……
這微笑很難讓我接受。
“嚓嚓……嚓嚓嚓……”聲音從廚房裡面繼續傳出來。我伸進腦袋,悄悄向廚房裡側看去。我看到阿良騎在一把破長凳子上,手裡握著一把菜刀,正在用凳子上的一塊條形的黑石塊“嚓嚓嚓”地磨著。他的面部表情十分怪異,兩眼發直,咧著大嘴齜著兩顆大板牙“呵呵呵……”傻笑著。
我整個人僵持在那裡,脖子就那樣地抻著。我想把脖子縮回來,可怎麼都動不了了,就像一隻等著挨刀的大鵝。
“嚓嚓”聲突然靜止,我看到阿良直愣愣地看著我,不再“呵呵”笑了。嘴巴張得老大,哈喇子一滴滴落在他的前大襟上……
我想我是不是睡覺的時候把手放到胸口上,讓自己做了惡夢,還“魘”住了?
“啊哈哈……啊哈哈……”阿良突然狂笑不止,拎起鋒利無比的大菜刀直奔我而來……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兩隻耳朵裡發漲,就如被什麼東西給堵塞了。我的眼球已經停止了轉動。
阿良已經站到我的面前了,獰笑著雙手舉起了大菜刀。他的面色慘白如紙,瞳孔也成白色,嘴巴張成了最大的限度,兩顆大板牙沾滿鮮紅色的血液……
我真的想把自己的眼睛給閉上,想留下點美麗的景象離開這個世界。可我發現對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的“零件”已經失去了控制。我的眼皮怎麼都合不上,還有我的雙腳在這個時候應該飛跑呀,怎會如此的僵硬呢?
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鬼使神差地來這個破廚房門前溜達?還有本來就不應該進入到這個讓我鬧心的房間裡來。
世間上有賣後悔藥的嗎?這還真的該去好好打聽打聽了。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少做點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啪嚓!”一聲響亮後,一陣陰灰色的風迎面撲來,我想完了,這一定是那菜刀砍我脖子的聲音,可我感知到自己的腦袋仍在肩膀上長著呢。那“啪嚓”之聲和陰灰色的風又是從哪兒而來的呢?我發現阿良的雙手並沒有落下來,菜刀仍在這夥計的手中發著寒冷的光。阿良的腦袋扭向了右前方,痴痴地注視著……我動動脖子,脖子居然可以活動了,就轉頭向前看去,我看到那老太太的遺照已撲倒在桌面上,並砸翻了香爐,香菸的灰在飄散著……
老太太您的遺照被風吹倒的時間可真是個好時間啊!我以後一定要到您的墓前跪下來給您磕三個響頭!
脖子能動了,我的腿腳也都恢復了知覺。我想自己再這樣抻著脖子等著讓人用菜刀剁是不是有點傻呢?於是我猴子一樣跳出了廚房的門,靈巧地繞過門垛子,直奔客廳北側跑出房間的大門。可是,門是關著的,緊緊地關閉著。我怎樣使勁都打不開這扇可以拯救我的生命之門。
最後我用盡了全力後,我把自己的身子貼到了門板上,整個人開始虛脫,身體向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