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不摸張德利底細,貿然委託風險很大,但此處人跡罕至,往西域去的客商並不路過這裡,張德利等人也是因為迷路才會來到這裡,眼下也沒有什麼選擇,只能請他幫忙。
張德利是商人,只要有利可圖,他一定會盡心辦事,這處廢棄的城池下面有不少地窖,裡面的黃金足以令張德利再回這裡。
次日卯時,三人先後起身,商販走腳是有交貨期限的,此前已經耽擱了不短的時間,三人起身之後取了飲水,就想動身上路。
南風將張德利帶到一旁,低聲問道,“你去一趟西域,能得利多少?”
“也不很多,便是奔波三年,也賺不到您昨夜所贈的那兩錠金子。”張德利說道。
“馬蹄金我還有幾十錠,與我辦件事情,盡數給你。”南風說道。
“神明言重了,能與您分憂,乃是我的造化,只是不知您有什麼事情要託付於我?”張德利問道。
南風壓低聲音,小聲說話。
張德利聽罷如釋重負,“這個簡單,我們即刻回頭,但冬天將至,怕是得明年春天才能趕回這裡。”
“此事並不急切,你們不需回頭,繼續西去,下次再往西域去,繞路過來一趟就成。”南風說道,此時便是知道了眾人的情況,他也做不得什麼,因為他被困在這裡,哪裡也去不得。
如此好事,張德利自然不會拒絕,問明細節,定下日期,方才引著駝隊往西南去了。
南風目送駝隊離開,直到駝隊消失不見,方才默然轉身,獨自回返……
第四百六十二章 漸窺天道
水潭邊仍殘留著篝火的灰燼,駱駝的腳印還留在沙地上,但駝隊已經走了,黃沙嶺再度陷入死寂。
此前他與張德利交代的很是周詳,張德利回去之後會詳細打探他所關心的那些人的情況,而且二人也約定了日期,明年五月張德利會再來這裡,將打探的結果告訴他。
不管在等什麼,只要不是等死,心中就有希望,確切的說也不是希望,而是盼頭,有盼頭也好,日子能過的快一些。
這幾年天書的推研一直在緩慢推進,不敢說每天都有進展,每個月都一定會有悟得,天書囊括的天地陰陽,乾坤男女,是非善惡,真假虛實就如同太極的陰陽雙魚,互相對應,二者缺一不可。
天地陰陽同在,方得齊全宇宙,就如同日落月升,晝夜交替,明暗更迭,迴圈往復。
乾坤男女同在,方得繁衍眾生,就如同這獨身來到的鼴鼠,是隻公的,缺了母鼠,便無有後代衍生。
是非善惡同在,方得抵消對沖,所謂是非善惡,很多時候只是因為立場不同,昆蟲啃吃草木,對草木而言是罪惡損傷,但對昆蟲而言,不過是為了果腹謀生。
真假虛實同在,方得維繫平衡,沒有了虛情假意,也就不再有刻骨銘心,失去了虛假的醜惡,也就不再有真實的可貴,若是不曾失去肉身,怕是永遠也體會不到肉身的重要,虛假如同腐臭的淤泥,失去了它,也就聞不到荷花的清香。
世間不可能只有仁善安寧,罪惡悲苦也必須存在,倘若將罪惡徹底消除,世間萬物也就不復存在。
世人的痛苦往往來自迷惑,但世人的快樂也是來自迷惑,一個人若是真正看透了陰陽本質,便不會糾結於是非對錯,便不會苛求人性至純,亦不會對黑暗感到惶恐,更不會對罪惡恨之入骨,若是能夠明白這些,便達到了太上無情的境界。
太上無情是無有迷惑的,但同時,也就失去了快樂,此亦是陰陽均衡,得失俱在的必然。
若是晉身仙人,明窺陰陽,順應天道已經夠用了,但他的目標不僅僅是飛昇證道,而是瞭解並掌控天道,如此一來,就需要對陰陽有更深的瞭解。
歷經四年的孤苦獨處,不輟的推研凝思,而今的他雙手已經握住了陰陽雙魚,但這遠遠不夠,單是瞭解還不成,還得學會掌控,所謂掌控,就是不但要雙手分執陰陽雙魚,還要扣住陰陽雙魚的魚眼,陽魚的陰眼,陰魚的陽眼,是藏在真裡的假,也是藏在假裡的真,是互相轉化的根源,只有抓住了它們,才能夠扭轉天地陰陽,操控真假虛實。
參悟天書,如同壘土成山,又如同積水成河,非日積月累不足以發酵醞釀,非積少成多不足以爆發變化,便有諸多參悟心得,卻始終不曾破殼而出。
冬日到來,雜草枯萎,樹木落葉,水潭再度結冰。
三九天,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鼴鼠的巢穴遭到破壞,蟄伏的鼴鼠在沉睡中驚醒,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