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何明把馬財神帶到台州一家賓館裡,讓他們穿上工裝,戴上安全帽,並教給他說辭背誦下來。直到確信萬無一失,才把馬財神帶到醫院,結果不出所料,由於馬財神的相貌與何大壯一模一樣,何正剛又在心智恍忽之際,想當然的以為遇到了死後還魂的何大壯,從馬財神那得到理解與寬恕,纏繞在心中的死結解開了,於是老人立即放下心裡的包袱,安祥的入睡了。
第二天,何正剛就恢復了正常。但何明還不放心,又觀察了一週,見父親真恢復了以前那種樂天、從容、專橫的性格,這才放下心來,就去銀行提了五千塊錢,準備付給馬財神做酬勞。
那天晚上,何明開車到了賓館,馬財神卻不在房間,他就讓賓館服務員替他把門開啟,他進去坐在沙發上,順手拿起房間裡的台州日報,漫不經心的翻著娛樂版面,等著馬財神回來。
翻閱了一會兒,何明隨手丟掉報紙,正想起身,一抬眼嚇了一跳。
馬財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他仍然身穿工裝,上面佈滿殘破的孔洞和骯髒的粉塵,安全帽也不知被什麼東西砸得七扭八歪,而且他的臉上也很髒,象是多日沒有洗過的樣子,泥垢都已經結成了痂,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頰上還佈滿了累累傷痕。他的身體也是說不出來的奇怪,好象是一隻壓癟了的氣球,各個關節離奇古怪的向著不同方向扭曲著。見了何明他很是畏懼的向後縮了縮,垂下頭,好象生怕讓何明看到他臉上的傷疤。
才不過幾天沒見,馬財神竟然把自己弄成了這麼個模樣,何明心裡說不出的不痛快,問了句:“你怎麼弄成這麼個樣子?和人打架了。”
馬財神吱唔了一聲,很是侷促的往後退了退,躲到了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外,卻沒有回答。何明也懶得再和他這種人多說,隨手把錢遞過去:“這是事先說好的報酬,五千塊,從現在起,我們之間的交易結束了,以後最好別讓我看到你。”
奇怪的是,馬財神卻不肯伸手接錢,他只是不停的往後面縮,一直縮到角落裡,一言不發的低著頭,好象在等待著什麼。何明有些不高興,就問了一句:“怎麼,這麼幾天功夫就掙五千,還嫌少是不是?”
馬財神又沉默了好久,才鼓足勇氣開口了,他一張嘴,露出一嘴碎裂的牙齒和扭曲的顴骨,用明顯缺乏勇氣的聲音吞吞吐吐的道:“這事……不能這樣……太冤……我們太冤了……你們不能這樣……”何明一聽這話,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你胡說八道什麼?這事怎麼就不能這樣?你是我花錢僱來幹活的,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馬財神露出一臉的憤懣,卻也不敢再多說,何明冷哼了一聲,甩手推門走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麼,站在馬財神面前,他感覺到全身的不自在,好象有股冷氣冷嗖嗖的灌進心裡。他大步的離開房間,心裡拿定主意這一輩子再也不見這個姓馬的了,那怕他真的是財神爺也不見。
他來到走廊裡,覺得心裡那股寒氣漸漸消散,情緒逐漸緩和過來,這時他來到走廊裡,覺得心裡那股寒氣漸漸消散,情緒逐漸緩和過來,這時候,走廊那邊突然走過來一個人,大聲的叫著他的名字:“何總,你真是言而有信啊,這麼早就來了。”
“噢,來了來了。”何明隨口應付了一句,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卻突然呆住了。
迎面走來的這個人,正是他剛剛見過的馬財神,此時他身上的衣服乾乾淨淨,滿臉堆著諛笑,正一步步向他走近。
霎時間,何明心中一股寒氣升起,馬財神明明在這裡,那麼,那麼那麼那麼那麼那麼那麼那麼那麼他房間裡的那個人是誰?
驚疑之下,何明掉頭飛奔到房間門口,向裡邊張望了一下。
馬財神的房間門仍然開著,但房間裡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那五千元現金仍然扔在床上,而剛才那個古怪的人卻不見了。
6)
發生在他辦公室裡的神秘怪事,讓何明心中久久無法釋懷,他被一種可怕的想法纏住了:他侵犯了死者的權益,未獲得死者的認可擅用其名義對父親何正剛宣佈了寬恕。無論這是否是死者的意願,他的這種作法都褻瀆了死者的尊嚴!
死者是不會再為自己聲辨的,但亡靈卻是決不可輕意褻瀆的!
這怪異而不可解釋的事情干擾了何明的思維,混淆了生與死的嚴格界限,使得他的意識陷入了譫妄而迷亂的狀態之中。他無法原諒自己侵掠死者的權益,意志變得消沉起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何明的精神日漸萎靡,甚至產生了強烈的逃避心理,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