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麼大的人,要是一天到晚悶在家裡沒人約,你們才擔心呢。是吧媽?我去換件衣服啊晚上還有飯局!
韓文靜走進臥室,嘭地關上門,她媽搖了搖頭對我說:唉,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能像小北這麼穩重就好了。我靦腆地笑。老韓說:沒辦法啊,她這囂張的性子,都是你慣的。我說阿姨,文靜平時很穩重的,您就放心吧。文靜的媽看了看臥室沒動靜,走我旁邊低聲說:她是不是又跟現在那個男朋友吵架了?那個叫盧川的?上午到家裡找過文靜,她不在家,我問他什麼事,他也不說。我說年輕人吵吵鬧鬧都是小事,哪有不拌嘴的男女朋友。文靜媽說:那可不一定,我看你跟樊斌就挺好。唉,我現在的心事就剩下文靜了,就想看著她趕緊找個好人家把自己嫁了。整天這麼在外面亂跑,我的心啊,是一天都靜不下來,你們到底哪天能結婚啊?語氣跟我媽如出一轍,我正愁無法脫身,手機響起來,我很穩重地說阿姨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電話一通,苦心經營的穩重形象全線告破,我一下子沒控制住就在韓文靜家的客廳裡大叫一聲:哎呀,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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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打電話的是死胖子。死胖子是我中學同學,大名叫鄭遠東,從前跟我們玩得像哥們一樣,沒人當他是男的,由於長得胖,胸部也很大,所以大家都叫他奶媽。那時我們那個宿舍是全校出了名的女流氓聚點,當時開門有個暗語,先敲門,然後門裡的人問一句:沒有最不要臉?門外人答:只有更不要臉。就開門。
死胖子曾經很不識時務,他不知道我們的暗號,有一天到我們宿舍借東西,大家都睡在床上,他在門口敲門,我們說“誰啊”,他很大聲地回答“我是東哥”,裡面齊刷刷的一聲:“靠―”,胖子於是很無奈地說:“我是鄭遠東”。裡面異口同聲:“滾――”!;最後胖子只有很小聲地說:“我是奶媽”,門應聲而開。
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高中畢業我們沒考到一個城市,大學畢業以後死胖子去了遙遠的非洲,在那裡做駐外使館的高階翻譯。我們曾經在國內報紙的國際關係版塊看到他被當地武裝綁匪劫持並毆打的訊息,後來他還在校友錄上上傳了一段錄象,錄象是非洲當地電視臺的一段新聞,新聞裡死胖子西裝革履、慈眉善目,臉上貼著醫用膠布,十分真誠和友好地表達了他對本次事件的諒解以及他本人對中非關係的美好展望。胖子當時的表情誠懇親切,我見尤憐。
他上次回國是一年前,那時我還上著班,剛好在上海出差,在當地工作的幾個老同學聚了一下,席間胖子長吁短嘆,神色之間無比憂傷,感慨我們在國內作威作福。後來根據我們的分析,胖子雖然心中悶騷,可是由於生活在貧瘠的非洲,又從事了一份陽光明媚的工作,擔負了各種目光裡的期望和窺探,所以只能流連於各大黃色網站,長期壓抑自己蠢蠢欲動的慾望。果然,他回去以後在網上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上帝啊快發我個姑娘吧!
我帶著無比亢奮的表情站在韓文靜家的客廳裡,一時間往事洶湧而來,不可自拔。直到韓文靜從房間催促我走我才回過神來,我說文靜,快,我有個特好的朋友從國外回來,晚上陪我請他吃飯,把王媛也叫上,他人可好玩了你倆肯定會喜歡,今晚不醉不歸。說完這話我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人,韓文靜在旁邊一直掐我,恨得牙根都癢癢,一看二老的表情我就知道完了,我在他們心中的美好形象徹底毀於一旦了,背後指不定以為我把韓文靜給挑唆成什麼樣了,文靜拖著我就往外走,我假笑著說伯父伯母再見,二位老人也不像往常那樣熱情地叫我常來玩兒了,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嗯,再見。
一路上我都在跟韓文靜講胖子從前上學時候的逸聞趣事,就連選戒指時也沒停,文靜也沒以為我是給自己買,以為我買了送人的,隨便挑了一款情侶的繼續跟我打聽胖子的八卦,把韓文靜逗得哈哈大笑。突然文靜問我說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的呀?我說你不是剛失戀完就想尋找目標吧,文靜說我才不喜歡胖子呢,他真的這麼多年沒處過女朋友啊?我說他那地方連個像樣的女的都見不到。韓文靜說:那不如晚上咱逗逗他吧?我說行啊,怎麼逗,胖子喜歡*型的,就是那種看起來與實際年齡不符,清純可愛,看上去像高中生那種的。韓文靜說那就好辦了,全聽我的。說完前給一家KTV的領班打了個電話,定了間包房,又囑咐了幾句,緊接著讓我約上王媛,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打電話給他告訴他地方讓他到時候直接過去,他在電話裡狂叫:我剛下飛機還沒吃飯啊!我說還吃什麼啊我都安排好了你趕緊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