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是看了一場好戲,他心滿意足的俯身,一手捏在秦笙的下巴上,左右看了兩眼,轉身問江子成:“價錢多少?”
“三百兩銀子。”
這時,解家老闆坐回桌案前,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茶不急不緩的品了一口,含笑道:“美人確是美人,但這臉傷了,不能馬上接客,我得倒貼藥費,還要請人照料,這麼一來一去的,頂多也就值個五十兩,看你這麼急於出手,我就在加你十兩,六十兩如何?”
“你……”江子成一聽原來的三百兩變成六十兩,冷哼一聲,道:“秦家大少爺就值六十兩?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你要不買,我另找下家。”他說完氣急敗壞拽起地上的秦笙就往外拖。
解家老闆也不急,對著莫遲行緩緩道:“你放話出去,就說這人是鸞鳳樓解憐要定了的,我倒是要看看還有誰敢要。”
“是,老闆。”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江子成愣在門口,剛要跨出去的腳就這麼收了回來,他看著解家老闆似笑非笑的臉,心知這樁買賣,是不賣也得賣了。
“怎麼?江少爺回心轉意了?”解家老闆揶揄到,見江子成僵硬著臉不說話,於是朝莫遲行揮揮手,吩咐說:“你帶江少爺去下頭領錢,順便把小星叫過來。”
“是。”莫遲行一把拉過江子成,硬扯著他下了樓。
書房只剩下解家老闆和那少年,少年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房內一時之間安靜極了。片刻之後,解憐才開口問道:“不知秦家少爺是什麼名?”
“笙,笙磬之笙。”
解家老闆思躊了一會,撩起衣袖提筆在紙上揮動幾下,邊說:“笙字雖有氣勢但柔美不足,你既然進了我的樓,就不能再用原名,以後就叫做箏吧。”
他寫完,將那張寫著箏字的紙放到秦笙的手中,又在他耳邊小聲說:“過往如煙雲,散了就散了,不須掛心重頭來過吧。”
秦笙驚詫之際,抬頭看他,他卻只是笑了笑。
“老闆,我進來了。”剛巧這時房門被敲響了,小星說著便進了房。
“你帶他下去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再上點藥。”
“是。”
小星領著秦笙下去,給他洗澡脫衣服的時候,他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新傷舊患,深深淺淺,把小星嚇了一跳。小星勸他先用錦帕浸了熱水絞乾了擦擦,等傷好了再洗,但他搖搖頭,一下跨進滿是熱水的浴桶裡面。大概是很疼的,他眉頭緊緊地蹙到了一起,卻始終沒有哼出一聲,在那霧氣蒸騰的房內,他的耳邊一直重複著解憐的那句話。
重頭來過。
如果真的能重頭來過,那些往事能散嗎?
剛過寅時,日出未到,月光已無。房內一片漆黑。
沈寒躺在秦箏的身側,不知在何時睡著了。他在黑暗中聽見窸窣響動,立刻清醒過來,再一聽,是秦箏幽幽的嘆息。
“怎麼了?”他開口問到,在安靜的房內顯得極為響亮。
秦箏大概是沒想到他醒了,過了一會才回到:“沒什麼,夢見了以前的事。”
沈寒沒追問究竟是什麼夢境,他抬起手,準確的摸了摸秦箏的側臉,是溼的。果然,他又哭了,他這麼想著,心中酸楚。
“你不要哭好不好?你不要再為了那些背叛你的人哭了好不好?我見不得你哭,從一開始便這樣,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如果你愛我,我便不會讓你再哭泣。”他似乎是說了這輩子最長的一段話,所以剛一說完,便發出了一陣長長的呼吸聲。
他沒有回答,寂靜了很久,久到沈寒以為他已經再次入睡了,而就在此刻,秦箏往他胸口靠了靠,很小聲的說。
“你若是能把月亮摘給我,我就信你。”<a
☆、第九章
“他說要月亮?”平城公主躺在解家老闆書房的那張彌勒榻上懶懶的捻起瓷罐中的糖漬青梅往嘴裡一送,品嚐了幾口笑道:“他倒是還算替你著想的,沒跟你要那月宮中的嫦娥。”
沈寒坐在椅上,知道她言外之意,卻也沒辦法反駁。
那浪蕩子今日倒是來了,只是不知是在何時來的,當小星端熱水上來給解家老闆梳洗時他就已經在了,睡在解憐的身側,朝著小星豎起食指叫他不要來打擾。
而現在他正手執著白子與解家老闆對弈,俊眉蹙得緊緊的生怕走錯了一步。誰知解家老闆眉梢一挑,手中的黑子一落,得意道:“你又輸了。”接著便是浪蕩子的連連哀嘆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