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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聲來自屋外,他急忙悄悄推門,透過狹隘的門縫中看出去,竟發現那黑衣漢子正在園中教導王建學劍。月明星稀,皎潔的月色下,王建正手握木劍練得大汗淋漓,看來甚為辛苦。黑衣漢子則坐在一張竹椅上,默默望著徒兒練劍,並不作聲。錢柳發現王建的身形雖見生硬,但舞動著的劍法卻是精妙非常,每一劍皆蘊藏無盡變化和後著,實是深不可測。比之白家劍法,不知還要高上多少倍。倘若王建能將劍式神髓盡數發揮,威力自是無窮。
可惜錢柳僅見劍式,未聞劍訣,故此縱然能強記這些招式,也是徒然。
就在此時,王建手中木劍舞至半途,鬥地劍影交織,半空中霎時閃現無數縱橫交錯的劍光,凌厲無匹,好霸道的一劍!
錢柳精神為之一振,忖道∶
“世間竟有如此好的劍法?”
劍勢本在逐漸增強,可惜頃刻間突告轉弱,劍光亦隨弱勢冉冉消失。只見王建跪在地上不住喘息,黑衣漢子問道∶
“建兒,你忘了‘悲痛莫名’的劍訣了嗎?”
錢柳眼神一亮,原來此招名為悲痛莫名!
王建面露愧色,搖了搖頭,當下把悲痛莫名的劍決唸了一遍。
錢柳但覺適才王建所使的劍式之中,以此招最為凌厲,最為可怕,此刻驟聞劍決,知道機不可失,即時把其默記於心。
只聽黑衣漢子道∶
“劍訣是念對了,但你卻仍未領會悲痛莫名的劍意,可惜,可惜!”
劍意?錢柳心想,這一式竟然還有劍意?它的劍意到底是什麼?“
王建也在咀嚼著師父此番說話,琢磨之間,黑衣漢子已然站起,道∶
“建兒,此際你要以夜當日地練劍,你仍務須忍耐,否則難成大器。”
王建早在擔憂師父會怪將下來,但聽他如此說,不禁鬆了一口氣,連聲稱是。那黑衣漢子突然朝錢柳那邊望了一眼,跟著便轉身回自己房去。
黑暗之中,錢柳喃喃地把悲痛莫名的劍式和劍訣再念一遍,只覺此招奧妙無窮,但總覺當中還欠缺一些什麼似的,莫非就是此招的劍意?
如是這般,錢柳一連看了三晚,他的傷勢其實早已痊癒,然而仍未有離開此處之念,因為他已深深迷醉於這些精妙的劍術裡。
每一晚,王建皆是極其努力地練,其他劍法也已練得頗為精熟,可是偏偏就是那式悲痛莫名,總是使將不出。黑衣漢子也沒逼他,可是每當看見王建練對悲痛莫名時,他眼神中似隱含無限哀傷……
直至第四晚,王建愈練愈糟,他先前所耍的劍招尚算純熟,到要使出悲痛莫名時,白地手上一滑,手中木劍赫然墮地!在旁的黑衣漢子卻面不改容,一切似乎已在他意料之中。
王建羞愧得無地自容,頹然跪下道∶“徒兒不才,練了多晚,仍未能揣摸此招之竅門。”
黑衣漢子並沒有即時回應,過了半晌才道∶
“悲痛莫名一式,須由內發外,憑心意會,建兒,你何必操之過急?”
錢柳瞧見二人如引情形,心中暗想∶
“這黑衣叔叔人劍法如此神妙,若能得其傾改囊相授,必定可將那元兇黃巢手刃。”
說雖如此,可是如何才令那黑衣漢子收他為徒?
他心中推想,倘若要那黑衣漢子收他為徒,就必須展示自己本身的資質和實力,如果能夠勝過王建,機會就更大,可是王建所習劍法極為高深,他自知白家劍法非其敵手,幸而王建尚未熟練那些劍法,而自己則早熟白家劍法,未必會敗!
一念及此,錢柳心中升起一陣衝動,也不細想,拿起門邊一根竹棒便躍身而出!
這一躍立時驚動王建,他不禁錯愕道∶
“啊!六六,你……你還沒有睡嗎?”心中思量錢柳到底有否窺見自己練劍。
黑衣漢子卻冷靜如昔,似乎早已察知這孩子窺看了多晚,錢柳走到他跟前,突然道∶
“叔叔,我已得白家劍法真傳,未知可否賜教?”
他言辭簡單,來意卻最是令人明白不過,這句話是向王建挑戰!
黑衣漢子望著錢柳那雙倔強的眼睛,考慮片刻,才轉臉向王建道∶
“白家劍法以仁義為本,建兒,你就和六六切磋一下吧!”
王建面泛猶豫之色,道∶
“師父,六六傷勢未愈,恐怕我一時錯手……”說著朝錢柳望了一眼,只見他一臉悍然神色,並不如他想象的滿面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