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我想到這裡時,心中忽然一動,我又想起,這兩兄弟在和他們母親分開的時候,曾說過,他們要繼續父親的遺志,去作宇宙遠航,並且說,在歸途,如果可能,會再在地球上降落,來一個母子相會。
我想到了這一點,也只是聯想到陳景德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見到他們,並沒有想到其他。
我在作這一連串聯想的時候,多半看來神情恍惚,所以陳景德又將“一人兩身”是一種浪費,再次舉例說明。
本來他已經一再說過,可是這次他舉的例子很能說明問題,所以我還是把它記述下來。
他道:“我們的情形,就等於有兩支手電筒在同時使用 而實際上只要用一支手電筒就夠了,同時用兩支是浪費,應該關上一支,把關上的那一支中的電池取出來,等另一支的電池要用完之際,接上去使用,手電筒使用的時間就可以大大增加。”
他說了之後,頓了一頓,又補充:“我們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實在已經太遲了!”
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所以你們才想到去做應徵者!”
陳景德點頭:“是,我們之間,把誰的生命配額給誰都是一樣。”
他這句話雖然聽來有點古怪,可是倒也把情形說得十分明白。
在那時候,我感到興奮莫名,也感到完全沒有頭緒的事情,可望有突破 因為陳景德一再說過,他們兩兄弟感覺一致,如今其中一個做了應徵者,又失了蹤,其經過情形,沒有失蹤的那個當然也應該知道,至少可以感覺到一些甚麼。
這就十分重要,想想在朱槿他們嚴密地監視之下,都會神秘失蹤的那些應徵者,就可以知道陳景德如果知道失蹤的經過,對整件事來說,是如何重要了。
我勉力定了定神,才問:“在寄出了應徵信之後,發生了甚麼事情?”
陳景德雙手緊握,神情顯得很是迷惘,並沒有立刻回答。
我又道:“你好好想一想,說得詳細一點。”
陳景德點了點頭,又過了一會,他才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徵求啟事有一點很古怪之處。”
那徵求啟事,我早已可以一字不錯地背出來,聽得他這樣問,我想了一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是指哪一點而言。我道:“根本整個徵求啟事都很古怪!”
陳景德道:“我說的是,那啟事之中,並沒有要求應徵者寫明通訊聯絡的地址或者電話號碼等等。”
我道:“這又何需特別說明,應徵者當然會在信中寫明白。”
陳景德搖頭:“在啟事中沒有提到這一點,我想是由於他們自己有特殊和人聯絡的方法。”
我怔了一怔:“你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陳景德雙手抱著頭,又好一會不出聲。
我耐著性子等他開口,足足有三分鐘之久,我居然沒有催他,耐性之佳,堪稱第一。
好不容易等到他開了口,他說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一點慚愧的意思都沒有,而且神情更形迷惘。
我鼓勵他:“你不妨從頭說起,順流而下,就會容易很多。”
陳景德又想了一會,才道:“我們決定用陳宜興的名字去應徵,信寫得很誠懇,表示願意出讓生命配額,並且附上通訊聯絡的各種方法。信寄出之後,我們一直在等人來和我們聯絡。”
我聽到這裡,脫口道:“當然沒有人來和你們聯絡!”
陳景德驚訝:“為甚麼‘當然’?”
我就把在嚴密地監視之下,有六十個人神秘失蹤一事告訴了他,並且說:“我估計在世界各地,至少有上千個應徵者神秘失蹤了,陳宜興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聽得我這樣說,陳景德顯得很不安。
我單刀直入地問:“你是不是感到了些甚麼?”
陳景德神情猶豫,沒有立刻回答。
我有點焦躁:“你不是說你們兩人的感覺完全一樣嗎?那麼陳宜興現在在哪裡,你應該知道才是!”
陳景德也聽出我口氣不善,他忙道:“問題是,陳宜興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我剛想說“這像話嗎”,轉念一想,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轉而問道:“那麼,他現在的處境如何,你把感覺到的,全說出來。”
陳景德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變得很是緊張,我也屏住了氣息,聽他如何說 這一點,重要之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