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鴿接過那條口袋看了一下,生氣地給她扔在地上。生氣地說,她是要去搶生產隊的保管屋咋的,讓她重新去找個小口袋。保成娘無奈,只好去找中等一些的口袋。翻了半天,她也沒找到那種,能盛七、八十斤的中等面口袋。她手裡倒是攥了一條,只能盛二三十斤的小口袋。雖然是老大的不情願,但她卻找不出第二條面口袋了。
小鴿對保成娘說,生產隊保管屋的糧食也不多,剩的都是一些種子糧。老古語說‘寧願餓死娘,不吃種子糧’。但他是小隊長,不能看著保成、保妮餓死。以後,老畦爺爺要是從西邊打款、寄錢回來了。第一就要先把生產隊裡的帳還上,他好補上這個窟窿。保成娘當然是一萬個答應,小鴿就讓她跟著,去了村裡的保管屋。
小河岸邊的人家42
生產隊所有的財產,都在保管屋裡。保管屋的門,有幾把鎖鎖著。鑰匙分別被保管員、生產隊會計和隊長小鴿儲存著。平時,這三個人少一個,也打不開保管屋的門。這天晚上,保成娘跟著小鴿,來到保管屋的時候。保管員和生產隊會計也都在,他們讓保成娘在門外等著。幾個人去保管屋裡,給保成娘挖出了七、八斤大豆。
小鴿讓保成娘省著點吃,讓她去郭店集上,用大豆換點紅薯面。那樣,好歹夠她們孃兒三個,吃上月把四十的。估計到那時,老畦爺肯定會把款打來了。
保成娘嘴裡答應,揹著大豆急急忙忙的就回家了。她要先煮上一、兩碗,給保成和保妮吃。
二天,就是郭店逢會。保成娘挎了籃子,把昨天剩下的大豆,用東西蓋上。準備她邀上夢周娘一起,去換便宜些的口糧。因為,不買不賣的,更沒有任何事需要去郭店,夢周娘說什麼也不願意去。可,保成娘又不能讓人知道,她籃子裡有大豆,就神秘地強拉著夢周娘一起去。
三春上的郭店###上,再沒了平時的吵鬧與喧譁。各行各業,都要冷清蕭條很多,用郭店人的講話:街上撂八杆子,也打不住一個人。畢竟,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是沒有多少東西,需要買賣的。
六、七斤大豆,如果換紅薯面,能換百十斤的。但,要是換白麵,卻只能換二十來斤。保成娘是出了名的不會過日子,她沒有換那難吃的紅薯面,而是偏就換了白麵。夢周娘勸她,還是紅薯面吃得長遠些。讓她無論如何,也要摻和著吃,也免得別人說閒話。可保成娘就是不聽,說,紅薯面漆巴子黑,也擀不成個麵條。難吃不說,到肚裡還老讓人放屁,吃那臭東西幹啥!她不顧夢周娘心裡不悅悅,執意換了二十多斤白麵。
夢周娘見姑姑,這麼吃今不講明,賭氣地不和她一起走。保成娘在前,夢周娘就遠遠地跟在她後邊。保成娘喊她催她,她也不緊走一步。
突然,夢周娘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含著淚停了下來,把臉扭向了一邊。她在努力地想,這個人怎麼這麼熟悉?但她又不敢相信這眼前的事實。
那個人也看到了她,並快速地朝夢周娘這邊走了過來。他搬過夢周孃的肩膀,彎下身子去看夢周孃的臉。他搖著夢周孃的肩膀,問:“姐,你是俺姐嗎?我咋看你像俺姐!”
夢周娘擦了一把淚,說:“兄弟,你還活著?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你都去哪裡了,是什麼時候又回來的?”
這個人,是夢周孃親姑媽家的兒子,叫馬來。正當馬來就要成人的那一年,不知為什麼?一天的半夜裡,他村裡的雞鴨叫得特別邪乎。別人都沒有起來看,他卻爬起來了。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天明,再見到馬來的時候。他已經嘴歪眼斜,癱臥在地上。再也不能站起來,也不能說話了。
沒有人能給馬來看好病,他也什麼活都不能幹,成了生產隊裡標標準準的累贅。就有人出注意,對馬來的老父母說,要把他送到縣城火車站去。說不定,馬來會碰上白鬍子老頭一類的什麼高人,就把馬來的病治好了。無論怎麼說,總比讓馬來在家裡等死強些。而,他們村裡那些人的真實想法,卻是一旦把他送出了村,就從此再也不管他了。是生是死,就看他是不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了。
第一天,村裡派人去偷偷看他時,他在火車站附近的溜地上爬著。第二天再去看,他也還在那裡爬著。一星期後,火車站附近,就再也找不到馬來的影子了。家裡人都以為,馬來早已不在人世。馬來的父母,在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也都雙雙餓死了。那麼多身強力壯的人,都餓死了,夢周娘怎麼也沒想到,馬來會活了下來。
原來,當時,馬來也不知怎麼就上了火車。他後來去了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