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的黑暗恐懼,她覺得這樣的安靜反倒是一種更深的危險與害怕,她實在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詭異的樓道里,因為隨時開啟的一扇門、出來的一個人都可能將她嚇得半死。
“不,我還是跟你進去吧。”趙利蕊盤算了一下,還是待在蘇陽身邊讓她感覺更安心些。
蘇陽並不知道趙利蕊的心意,以為是她不放心自己一個人深入險境,決意隻身相陪,心頭不由得一熱,暗暗發誓道:“如果這次我蘇陽可以平安出來,重新做人,那麼我定不會辜負她的一片真情意。”
“那好,我們一起進去。”蘇陽用力地捏了一下趙利蕊的小手,心頭湧現無比的豪情,“就算真的是死,能夠與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也算不枉此生。”
蘇陽一把推開門。門內空蕩蕩的並沒有他預想中的黑貓。他一怔,對趙利蕊說:“把手電筒開啟。”
趙利蕊從包中摸索出手電筒,擰亮。
屋裡與蘇陽白日裡所見到的一樣,滿地的垃圾與空瓶。趙利蕊平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狼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蘇陽牽著趙利蕊,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垃圾,靠近廚房。但手落在門把手上時,他猶豫了一下。
趙利蕊知他心意,慘然一笑,“沒關係,我挺得住的。”
蘇陽憐愛地望了她一眼,毅然地推開了廚房的門。
廚房裡,一切如同蘇陽白天裡所見的,凌亂不堪,腐臭的氣味瀰漫在每一寸空間裡,滲入人的面板,讓人起了雞皮疙瘩。而那四個白森森的人頭,依然靜靜地散落在地上,就像是墳場上的孤魂,茫然地睜大著空洞的眼睛,無望地等待著他人的收拾與拯救。
趙利蕊看著這一切,淚水溢滿了眼眶。她想起自小起與哥哥之間的親密無間,在父母去世後,更是哥哥一個人咬牙將她拉扯長大,以微薄的薪水供她上大學,其間的辛苦是難為外人所體會的。直到自己上了研究生,跟著導師接一些專案,有了收入後,哥哥才鬆了一口氣,有時間和餘錢張羅自己的婚事。趙利蕊原本以為這是一家人幸福生活的開始,萬萬沒想到,哥哥的新婚之夜,竟然是兩個人永隔之時。
哀傷完全壓倒了心頭的噁心與恐懼,趙利蕊顫抖著身子,在最近的那一個人頭前跪了下來,伸手輕輕地撫摸著骷髏的“臉”,淚水簌簌而下。
蘇陽默默地看著趙利蕊的哀痛,心中亦隱隱作痛。他小心翼翼地問趙利蕊:“你能確定它就是你哥嗎?”
趙利蕊抬起滿是淚痕的粉臉,茫然地搖了搖頭。確實,四個骷髏基本上喪失了任何關於年齡、性別、生前長相等個人特徵,她實在無法辨別誰是她哥,誰是她嫂,誰又是陳麗娟和張成廷。
蘇陽伏下身去,憐惜地準備幫趙利蕊擦去眼角的淚痕。眼角的餘光瞥過,駭然看到骷髏正張開嘴,往趙利蕊停在它臉上的手指頭咬去。他心頭一震,慌忙叫道:“小心!”
但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趙利蕊還沒反應過來,骷髏的兩排牙齒已經緊緊地咬住她的手指頭。
趙利蕊一聲慘叫,跌坐在地。
蘇陽緊撲了上去,將骷髏抱在懷裡,死命地要去掰開骷髏的牙齒。但骷髏的牙齒就像是有一股大力擠壓著似的,任蘇陽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
蘇陽看著趙利蕊臉上的痛苦越來越深,心中又急又痛,大吼了一聲,抓住骷髏牙齒的上下骨頭,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一掰。那骷髏承受不住蘇陽的大力,“咔嚓”一聲,牙齒上方的骨骼斷裂開,但牙齒卻沒有絲毫的放鬆。而蘇陽一下子收不住力,仰翻了過去。
就在蘇陽急火攻心、肝膽欲裂之時,一道黑影猛地撩開窗戶,閃電似的掠過,撲向趙利蕊的背後。但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擋住了它的進攻,黑影后翻了個跟斗,跌落在地。
蘇陽驚訝地發現那黑影竟然是黑貓。它身體曲拱著,背上的毛髮根根倒豎,雙目圓睜,流露出凌厲的殺氣,緊緊地盯著趙利蕊身後的黑暗。
蘇陽順著黑貓的視線望過去,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難道黑暗中隱藏著一個人?”蘇陽感覺有一根繩子穿過他的心,將它捆綁住,向上猛提了一下,身體跟著哆嗦了一下。
黑貓怒吼了一聲,雙爪往地上一扣,再箭也似的撲了上去,又咬又抓,似乎與某個人展開激烈的廝殺搏鬥。
蘇陽目瞪口呆地看著黑貓在空中激烈地齜牙咧嘴,有幾縷黑毛自其身上飄落而下。
在那黑貓撲向黑暗的時候,骷髏緊合著的牙齒終於鬆懈了下來,趙利蕊趁機忍痛趕緊拔下手指,一陣劇痛讓她忍不住地呻吟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