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竟不閃不避,微微駝背的身體向下一縮,已輕鬆避過徐凡的刀勢,右肘順勢擊在他的腹部。
徐凡毫無還手之力,悶哼一聲,倒地暈了過去。
那人影探手入徐凡懷中,掏出封書信遞給紀霜霜。
“辛苦了,江老。”
那人影微有駝背,白髮蒼顏,正是紀霜霜的心腹江老。
紀霜霜接過封看了看,隨即冷哼一聲:“這麼容易就上鉤,真沒意思。”這封信是她故意寫下來的,令在廣陵城裡的暗哨暗中聯絡秦陽、南路軍副元帥洛曉、大將柯律等人合謀造反。
書信寫好後,她裝作小心保管、苦煞心思託手下送出帥府的樣子,為的就是引出帥府裡的奸細,而徐凡果然上鉤,他很快就發現這封意義重大的“謀反證據”,趁著黎明時分從送信人那裡偷得這封信,立即就要離開帥府向首輔彙報,結果正落入紀霜霜的圈套中。
紀霜霜臉色一沉,冷冷道:“將他帶回去,關到地牢裡,讓他把知道的事情全吐出來。”
江老馬上依令而行。
紀霜霜在帥府裡有一大批奇人異士,自有善於刑訊之人,被關押在地牢裡的徐凡很快就熬不住苦刑,將所有知道的事全說了出來。
如紀霜霜所料,徐凡在半年前已被首輔收買,定期向首輔黃延和報告帥府動向。這次的陷害事件正是首輔黃延和在幕後策劃出來的。淮南王朝廷裡文官武將幾乎已鬥成水火之勢,而南路帥府一向是武將之首,自然成為黃延和的首要目標。此時淮南王性情大變,猜忌之心日濃,對手握兵權的元帥們忌憚至極。黃延和便利用這個時機動手了,第一步就是用謀反信陷害紀禹。
黃延和與夏之章似乎有著某種協議,具體細節徐凡並不知道,黃延和讓他帶了一封信和一塊夏之章的玉佩給夏辛,夏辛猶豫良久,終究答應盜取紀禹的印章。徐凡將夏辛盜來的印章送到首輔府,黃延和連環施計,終於成功將南路帥府逼到絕境……
徐凡所說的情況紀霜霜都猜到了七七八八。
地牢火把閃爍,極是陰森。在地牢最深處的密室裡,紀霜霜聽完江老的彙報,揮揮手讓他退下,隨即關上門,對著屏風後的身影輕嘆道:“爹爹,事已至此,你還願意留在這裡等死?”
屏風後,南路元帥紀禹臉色陰晴不定,捏著茶杯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首輔黃延和與他向來不睦,設計對付他並不意外,但淮南王卻絲毫不聞不問,甚至沒找他去王城問話,反倒利用這個機會不斷地削他實力,將他軟禁在帥府,似乎要將南路帥府一網打盡。種種跡象表明,女兒的猜測完全正確。
淮南王,容不下他哪……
第二百三十九章 高歌
紀禹沉默良久,長嘆口氣,頹然道:“霜霜,淮南王待我恩重如山,當年若非我救我們一家性命,我們早已成為金兵鐵蹄下的血泥。哪怕他要害我,我也不能在這樣的關鍵時期離他而去。他想要削我兵權,我便將兵權全交還給他又如何?明日一早,我就上表請辭,求大王免去我南路元帥一職。”
“爹爹!”紀霜霜沒料到爹爹愚忠到這地步,她急道:“都到這樣的時候了,他不仁我們何必要講義氣!他曾救我們一家性命不假,但我們這些年來替他平定淮南、守衛王都,什麼恩情都已還清了。你以為交出兵權他就會放過我們?光憑你這些年來在軍中積累下來的人脈關係、聲望名氣,他決不會讓你這潛在威脅活著,何況黃延和也不可能放過這個斬草除根的機會……”
“霜霜!”紀禹打斷女兒的話,佈滿血絲的眼睛一片晴明:“我知道,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走。我要是一走就坐實了謀反罪名,洛曉、柯律他們必難倖免,那些曾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們也會被人趁機除掉。用我一人之命,換回他們的平安,我認為很值得。”
紀霜霜臉色刷地變白了,她一直不敢向爹爹提起這樣的後果,就是怕他不願逃走。但紀禹顯然也想到了。
紀禹能成為淮南王朝中的第一元帥,自然有他獨到的目光。這些日子來他在帥府裡早已將所有能採取的方法、可能引起的後果盤算得清清楚楚。
“霜霜,你走吧,帶著你孃親逃走,我知道你有本事能逃出帥府、逃出廣陵城。你和你孃親回到我們老家壽春去,那裡我尚有兩萬兵馬暗藏在各種村落裡。以你的才能,憑這兩萬兵馬足以自保。”
紀霜霜聽他的語氣就像安排後事,急得眼淚直流,她像是下了某個決心,顫聲道:“爹爹……不如……不如我們真的反了吧……”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