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精神狀態下,基本上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心無窒礙,吃蟠桃、鬧天宮是其體現;②這一做法直到行不通為止,不得不開始對人生進行反思和重新規劃;③在這個過程中,首先了解到存在外在束縛,然後逐漸認識到是些什麼束縛;④之後是一個歷練的過程,慢慢學會在外界的束縛之內做合理的事情;⑤逐漸進入自覺狀態,此時實現的是真實的自由,即在真實世界中求自由,而不是幻想中的自由。他學會經過理性的反思來做事。在反思達到圓融的境界後,做事仍然是心無窒礙,這是另一種悟。是在現實中的悟,並最終成佛。
◆靈山是個什麼所在
關於取經成佛,我們還可以問的一個問題是:靈山到底在哪裡?這個問題似乎太愚蠢,靈山不就在西天嗎?好,如果靈山在西天,那怎樣才能到靈山?這個答案似乎也很簡單,就是“走過去”。但真的能“走”到靈山嗎?如果這樣,住在靈山近處的人有福了,因為對他們來說,到靈山比其他人方便多了。
靈山真的在西天嗎?似乎不盡然。孫悟空曾說:“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這就產生了一個表面上的矛盾。一方面靈山在人心裡面,而且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座靈山;另一方面,取經隊伍又辛辛苦苦地在向西天的靈山進發。這兩種行為之間是什麼關係呢?兩個靈山相比較,到底哪一個更真實?
我覺得,恐怕心中的靈山才是更真實的靈山之境。唐僧曾對孫悟空的話評論道:“若依此四句,千經萬典,也只是修心。”像悟空後來說的,“但要一片志誠,雷音只在眼下”,因此,到靈山的路,不只是一條物質之路,更是一條心靈之路。真正要到達的,也是這樣一個靈山,即人人心中有的那座靈山。
快到布金禪寺的時候,唐僧曾親口肯定悟空對《心經》的理解,認為悟空“解得是無言語文字,乃是真解”。為什麼能夠以“無言語文字”解經,並且獲得的還是真解?關鍵在於,經文的真諦在人心而不是文字,所謂不立文字,直指本心,當心靈體會到這種境界的時候,具體的文字反而不重要了。
一方面,對意義的理解離不開語言,另一方面,對佛學真義的把握最終又要超越語言,語言無論如何不是意義本身。如莊子所說,“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無言語文字的真解,就是得到了“真意”而忘掉了語言,以至不用語言來表達。當然,也可以更玄妙一點,像老子說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既是可道的,又是不可道的。不可道之道要透過可道之道來表達,反過來,可道之道正是為了傳達那不可道之道。哎呀,太玄妙了。
從無性到成佛是一個迴圈(3)
靈山是那個心靈的靈山,並沒有使到達靈山變容易,事情反而更難了。麻煩在於,物質的路我們知道怎麼走,路再崎嶇、再遙遠,一步步行來,總有到達的一天。心靈之路要怎麼走,沒有簡單易行的法子,不是光靠能吃苦就可解決的,還需要有適當的法子。需要遵循心靈、心性的邏輯來進行修身、養性什麼的才行。
在取經隊伍剛出發兩三年之際,唐僧師徒遠遠望見鎮元大仙所在的萬壽山。唐僧見這山不比尋常,以為離雷音不遠了,說:“若是相近雷音不遠路,我們好整肅端嚴見世尊。”八戒、沙僧也走得有些不耐煩了,問這裡離雷音還有多遠,要走幾年才能到?其實從東土到西天,十萬八千里,他們此時“十停中還不曾走了一停”。
行者道:“這些路,若論二位賢弟,便十來日也可到;若論我走,一日也好走五十遭,還見日色;若論師父走,莫想!莫想!”唐僧道:“悟空,你說得幾時方可到?”行者道:“你自小時走到老,老了再小,老小千番也還難。只要你見性志誠,念念回首處,即是靈山。”(第二十四回)
悟空的話頗有深意,如果你整天想著哪天到雷音,走一千輩子也到不了靈山。但只要師父“見性志誠”,到靈山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不要想那麼多,踏踏實實往前走就行了。從這段話看,靈山之路是心靈之路的含義極為明顯。所以,在第八十五回,悟空對唐僧說:“似你這般恐懼驚惶,神思不安,大道遠矣,雷音亦遠矣。”唐僧聽了悟空的話,也“心神頓爽,萬慮皆休”。
當然,心靈之路的行走,也需要物質上的人生經歷、人生經驗、人生智慧來輔助、培育。我們看到很多高僧,不僅佛法功深,而且對人世間的很多事情,其看法、見解也很深刻,充滿智慧。從這種意義上說,佛法的真意,不是一個不瞭解社會、一張白紙的人,光在那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