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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12日深夜。
熟睡中的藺雨舟被門口的響動吵醒。那聲音不小,是物體撞在門上,“哐”一聲,在夜晚格外醒目。
前幾天片警在群裡發訊息,提醒大家臨近除夕,社群偶有小偷小摸,讓居民注意家門口是否有特殊標記,以及一定認真防盜。
藺雨舟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反應是片警同志提醒得及時,這賊果然是有。他床邊有一根狼牙棒,是姐夫顧峻川送他防身用的,他萬萬沒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場。此刻他輕手輕腳下了床,摸起那根棒子,將臥室門緩緩開啟。
與此同時房門開了,進來的“賊”像個野人,裹著一身寒氣。
房間沒開燈,來人後背上有一個巨大的包,羽絨服帽子扣在頭上,視覺上像一個愛斯基摩人。賊很有禮貌,進門先拖鞋。厚重的鞋甩在地上,發出不小一聲響動。抬起頭的時候,臉上罩著的防毒面罩很是瘮人。面罩下的眼跟臥室門口穿著棉格睡衣戴眼鏡的男人相遇,屋內微光,依稀可見他的輪廓,以及他手中握著的棒子。
李斯琳三年多沒回家,沒想到頭一晚就遇到要拿棒子敲她的房客,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開口說話:“藺雨舟,你把棒子放下。我,你房東。”抬手去摸開關,開了燈。屋內乍亮,兩個人的眼睛都不太適應,同時眯了起來。
藺雨舟傻了一樣看著突然歸來的李斯琳。見她把登山包丟在地板上,取下放毒面罩放在置物架上,脫掉羽絨服隨便向前走幾步丟在沙發上,再摘下頭上的毛線帽。一頭髒辮兒跳了出來,東一根西一根在她頭上,像一堆蓬勃的野草。李斯琳討厭那髒辮,從手腕上褪下皮筋順手都一起紮在腦後。於是野草被修理了,被攏成一個將炸的煙花。
她回國前在非洲玩了小兩個月,導遊忽悠她梳髒辮入鄉隨俗,她抵抗了三個星期,終於在臨行前幾日被說動了,讓當地的黑人小姑娘給她搞了一頭髒辮兒。因為待得久,面板被曬成淺棕色,跟三年前的她比起來判若兩人。
藺雨舟簡直不敢相信,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李斯琳五分鐘之內就將整潔的沙發堆滿了東西。
李斯琳將一身禁錮脫完,穿著一件半袖T恤,一條迷彩褲,整個人瞬間洩了氣,在沙發的東西堆裡刨了個坑躺進去,這才扭頭看著藺雨舟。
1142天,李斯琳記得這個時間,從她最後一次跟他匆匆一面到此刻,一共1142天。藺雨舟變了,又似乎沒變。一張白淨的臉,還是架著一副眼鏡,但人好像比從前“兇”了一點。大概是被他那個“野獸”一樣的姐夫薰陶,開始崇尚起力量來。
藺雨舟在她的注視之下有點拘謹。好像很怕她,又好像在搜腸刮肚去想一句讓兩個人不那麼尷尬的開場白。
她仰著脖子看了會兒,視線掃過他款式中規中矩的睡衣,目光向下,再向上,然後對藺雨舟笑笑:“吵著你了吧?睡去吧,我聲音輕點。”說完起身去翻冰箱。這一路折騰近20小時,她只喝了一點水,這會兒整個人都餓頹廢了,必須要敞開了吃點什麼。
冰箱裡乾淨整齊,都是速食食品。藺雨舟平常三餐都在學校解決,週末也還會有別的工作,在家吃飯的時候不多,所以他只備一些必須的能隨口吃的東西,比如榨菜,以及泡麵,還有面包片。
李斯琳拿了一袋泡麵出來去廚房煮,藺雨舟跟在她身後。
她聽到響動回身看他:“你跟我保持點距離,我剛從國外回來,萬一帶著什麼新毒株。”
“我十二月份得過了。”藺雨舟說。
“哦。”
兩個人就都不說話,站在那裡等水開。藺雨舟看到李斯琳的臉和脖子不一的顏色,甚至都沒有漸變,突然就從淺棕色變成了白色。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從原始世界歸來,哪兒哪兒看著都像野生的一樣。
“李斯琳...”藺雨舟決定問問她怎麼突然回來了,或者為什麼回來之前沒打招呼,但他被李斯琳打斷了:“叫學姐。”
藺雨舟的話被堵了回去,那句“學姐”在嗓子裡哽了半天,愣是沒叫出來。
李斯琳也不多說,水開了下面,三分鐘就關火,端著那個泡麵鍋去餐桌。人坐下去,一隻腳抬到餐椅上以緩解長途奔波的腿部疲勞,挑起一大筷子麵條來,猛吹了幾口氣吞了進去。一份泡麵,五口就吃完。還覺得餓,又找了一袋別的味道的去廚房煮。
藺雨舟隱約覺得這家裡像進了一個悍匪,她才進門半個小時不到,廚房客廳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