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當村長這多年,老朋友老關係可不少,哪家有個紅白事,都喊上你爸。你爸嫁女兒擺酒,頭一回也是最後一回,不叫上哪個都得罪人,會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三里五村那可不得傳遍了,女兒女婿進城發財了,是不是瞧不上往日的窮哥們了?這事,你們年輕人甭插手,我們老人擔待。再說,你瞅瞅你爸,樂呵呵咧著張嘴,逢人就笑,你就捨得給他兜頭澆盆冷水?”楊母如是說。
趙傑的屋要做新房,雖說來不及動土破工做大的修繕,裡裡外外重新收拾佈置一通在所難免。大山他們這時候繼續借助在這裡,顯然不合適。楊老村長騰出自家一間屋,弄得舒適暖和後,把兄妹倆接了過去。
在農村,結婚是件大事,尤其是做為主事場的村長家,裡裡外外流水價那就沒斷過人。大家也都對城裡來的小老闆覺得稀奇,看西洋景似的總藉故拐到他們屋裡站站。
“哥,我臉都笑酸了。”董潔對這沒完沒了的陪笑有點厭煩。
“小潔,外面又飄雪花了,快,蓋上被子。”大山不由分說把她塞進被子裡。
他心裡有些不樂意。東北的農村人那熱情勁,個個都不拿自己當外人,他們的屋門簡直被當成擺設,前腳後腳進來的人,通通千篇一律的先來上一番噓寒問暖。渾然不覺自己身上帶來的一股股冷風,一點點趕走了董潔臉上的紅潤。
摸摸她的額頭,反手再摸摸自己的,嗯,還行,沒燒起來。“頭暈嗎?”一雙小手冷的像個冰塊,怎麼捂都捂不暖。
“哥,別怪他們,是我自己沒用。真討厭死人了,怎麼就這麼受不得冷?”手摸到他臉上,把他唇角向上拉:“快,笑一笑,人家來了,見你一副冷臉,多不好意思啊?”
大山拍拍她的手,裹進被子裡,由不得有些抱怨道:“你還有心思操心這個?小心回頭真燒起來了,沒法子參加趙哥他們的婚禮。”哎,不管了,他跳下炕,不由分說把門給插上了。
再把撂在一邊的門簾給放下,他滿意的拍拍手,“這下,該不會再有人進來了吧?”
屁股還沒挨著炕沿呢,“砰砰砰”,敲門聲先響了起來。
“呵呵——”董潔忍不住笑出聲來。
大山有心不動裝沒聽見,可來人很有耐心,不依不饒的敲門聲就沒斷過。“我要瘋了!”大山無奈的衝董潔用口型說道,不情願的去開門,惹來後者又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怎麼把門關上了?大白天的兩個娃娃關屋裡多悶哪?頭前聽老嬸子她們在那兒說道,這城裡來的兩娃娃,啊,小歸小,本事可能著呢。哎唷,可不是嘛,這娃長得咋這俊?這瞅著,可不就是觀音娘娘身邊那兩金童玉女投的胎?我說呢,咱家那些肉體泥胎咋能比,怪道這不大點,就當上老闆了呢。”
進屋這位大媽可夠熱情的,一屁股先是坐在炕沿上,一伸手把董潔的手從被子裡拽出來,自己握到手裡邊,“哎喲,這姑娘小手挺涼哪,別是感冒了吧?”
大山站一邊,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但見那位大媽自說自話,一隻大手豎著撂董潔額頭上,好嘛,連鼻子帶嘴巴一起捂上了,小姑娘一張小臉全給她一巴掌包圓了。
“嗯哪,不燒。”就在他忍無可忍快要發飆當口,大媽手終於捨得放下了,回頭衝他笑:“你叫大山是吧?站著幹啥?怪累的,快,趕緊坐下,坐下咱嘮會兒。”
“這娃娃,長得就是跟咱鄉下人不一樣,水靈靈的,怎麼瞧怎麼稀罕人。”大山衝她禮貌的笑笑,也不說話。
人大媽用不著他搭話,這動作快的,還沒反應過來呢,一隻手也落人家掌握裡了。
大媽把兄妹倆手搭一塊,自己一手握著,一手摩挲著,不時拍兩下。“說起來咱都不算是外人。你們不是認了你楊大媽的女婿當哥嗎?我跟你楊大媽是姑表姐妹,你說,咱是不是也算一家人哪?”
大山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得,又來一個認親戚的。好嘛,下了一次鄉,呼啦啦多了一大圈所謂的“一家人”,個個拐彎抹角都跟趙家楊家沾點關係,最後也都能繞到他們兄妹倆身上,這個自稱是舅,那個自稱是婆,七大姑八大嬸都跳了出來,天曉得,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小潔呀,怎麼就躺下了?快,快起來,活動活動,前頭飯一會兒就得,要不,婆婆給你們端過來?”
大山急忙攔下,“啊,那個啥,婆婆是吧?小潔困了,她有些認床,剛來,夜裡睡得不安穩,我想讓她睡會兒。”
“白天睡多了,晚上更睡不著了。聽大媽的沒錯,大媽一手拉拔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