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垂花門或屏門聯接溝通。
房主是一位五十多歲,頭髮略見花白的老人,開了門,便引他們到了外院。
院裡石桌石凳一應俱全,近旁錯落有致的擺著數十盆花。大山只認得月季,其餘有瞧著眼熟,卻叫不上名字的,更多的是第一次看見,只覺得很漂亮,名字卻是一無所知。有白色的花朵,羞答答閨閣少女般掩映在綠葉下,亦有拳大的紅花,於綠葉叢中高高挺起一枝獨秀,如一個高傲的公主,毫不吝嗇的展露出全部的美豔。
地面是極平整的四四方方一般大小的青石鋪就。近午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細碎的光影,立於院中,既不覺得熱,也涼快不到哪兒去,卻似有種站在光與影的交匯處,感覺蠻好,別有一種味道在心頭。
“小潔一定喜歡這裡,晚上抬頭,正好看得見星空。”
大山滿意的點點頭。仰頭望去,一眼卻先望見頭頂高高一處橫杈上,掛著竹編的鳥籠,兩隻披一身彩色羽毛的漂亮小鳥,精靈一樣跳來跳去,小腦袋靈活的四處瞅,偶爾伸進籠中的鳥食罐裡啄點米料,飲兩口水,竟似極悠閒,間或用嘴梳理一下羽毛,啾啾發出悅耳的幾聲叫,似乎對目下情況很滿意而極欲同人分享一般。
風火雙簷氣派十足,其下是青灰色的磚牆,古樸中透著優雅,瞧著厚重又踏實。雕花木門,和同色的雕花木窗框,而玻璃顯得很透亮。木頭的顏色,帶一股歷史的滄桑,卻毫無淒涼殘敗之感,這種木色,盡顯造化手段,只有時間老人才能成此大巧若拙之功,任你再如何能工巧匠,亦調不出這般色彩來,縱使調得出,也絕無那股味道。
“這只是外院,咱們裡邊看看。”
房主介紹說,這棟位於德勝門內大街一角的清代的四合院,佔地面積約一千七百平方米,“這座院子是從我祖父那裡繼承下來的,家庭成員現在全部移居到美國、加拿大和臺灣,我也要離開了,所以要賣掉房子。”院子裡種著柿樹等果樹,水池裡可養觀賞魚。院內共有44間房,包括多間廂房、書齋和傭人房。
一路走來,大山邊看邊滿意的點頭。他們現下租住的,是被稱為大雜院的老院子,與這等地方可沒得比。這座四合院,院落寬綽疏朗,四面房屋各自獨立,彼此之間有抄手遊廊聯接,起居十分方便。
抄手遊廊是開敞式附屬建築,既可供人行走,又可供人休憩小坐,觀賞院內景緻。大山心底琢磨,閒時與小潔屋外行走,於此處坐坐,吹吹自然風,談談天南海北事,確是極好。
遊目四望,整個四合院的建築色彩多采用材料本身的顏色,青磚灰瓦,玉階丹楹,牆體磨磚對縫,工藝考究,雖為泥水之作,猶如工藝佳品。
“這些年受了些損壞,但基本上算是儲存的比較完整,我也沒給它油漆過。”陳先生摸摸廊下紅色的柱子,不覺得有些微黯色,“我還記得,我小時候那陣兒,顏色可比現在鮮亮多了。那時候,一大家子人,出出進進十分熱鬧,尤其逢年過節,廊下清一色掛上大大的紅色宮燈。家裡人多啊,小孩子也多,吃罷飯屋裡坐不住,一個個呼嘯著跑到這裡,堆雪人打雪仗,總要鬧到老祖宗出來親自拎人,才肯安份些,隨父母回房休息。”
老人比著廊柱道:“那時候,我才這麼高,你來看,這兒還能看得出當時劃下的痕跡。當時只盼著快快長高快快長大,用小刀在這裡做記號,只盼著來年再比比,看自己能長高多少。就為這個,還捱了老祖宗好生一頓教訓,罰在書齋裡默書,禁足三天。”
大山只默默的聽著,在老人的低訴裡,試圖感受那些塵封在歷史深處的往事,人猶在,而往事,已不可追。
老人感嘆道:“當年一道玩的伴當們,有在兵荒馬亂中去世的,也有在文革中……”他頓了下,好半天,才再次開口,“剩下的人,也都風流雲散,散落到世界各地。這棟祖產,唉,如今也要易主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將埋骨異鄉,這兒,我捨不得,卻也必須捨得。每次回來,恍惚著總能看見昔日種種,看到兒時的自己和玩伴們在這兒笑啊鬧啊,我的心臟,真有點受不得這些傷感了。孩子們在外邊長大,住慣了洋樓,對老房子也沒得感情,乾脆一就給處理了乾淨。”
老人掩不住傷感,唏吁了好久。
“爺爺,我喜歡這房子,我會好好愛護它,如果爺爺將來有機會回國,再來北京的時候,歡迎爺爺回來看看。”大山很誠懇道。
“好孩子,好孩子!”老人拍拍他的手,聲音傷感,卻也有歡欣的安慰,“爺爺相信,你會是這棟老屋的好主人,能把它託付給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