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缺傢什不?要什麼就上家取去。”易戈笑笑道:“不用了,大叔。”
跟著那大叔的一個小夥子忽調笑道:“咦,鐵柱,你會笑啊?今天從我見著你,笑到現在了,到底是媳婦跟來了啊?!”
易戈又是隻笑不語。
要住幾日,家裡的東西便不夠用了,想著離潛縣其實也不遠,我便拉著易戈騎了馬跑了一趟潛縣,順便的也多買了些鹽什麼的,以謝謝幫助我們的村人。
看起來易戈與村裡人是既熟悉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想來也這是這個村的特殊性決定的吧。
晚上,看著收拾一新的屋子,我覺得格外的舒心。只是吃完飯還甚早,要睡實是睡不著的。原先我還可以看看書,跟春滿等丫頭閒扯幾句,現在卻是有些無事可幹。易戈點燃油燈後,忽然變戲法似的從懷中取出幾本書道:“霧寶,看會兒再睡?”
我接過一瞧,是些志怪筆記。奇道:“屋裡有麼?怎麼我沒瞧見?”
他道:“屋裡有我小時候唸的書,卻不是這些。這是去潛縣時我買的,怕你晚上悶著。”我都沒注意到他是啥時買的。
炕上放上了小桌,我擁了被子藉著油燈的光看書,而易戈,我瞧見他從櫃子裡取了一個木頭盒子,也坐在炕上,慢慢地雕著。我湊過去一瞧,好象某天白抑非送我到紫風閣,易戈他就是在燈在雕著這個。我問:“這是你自己做的?你在擎玉莊時就在做的吧?”
他點頭:“盒子是在擎玉莊做好的,現在只是慢慢地雕花。你瞧著放放你的首飾香丸可好?”
我接過一看,盒子只一隻手掌大小,有一個小小的木頭機括,找準了方能找開盒蓋,易戈在雕的是盒身和盒蓋上的花紋,似乎是一些捲曲的草葉。我看著頗眼熟,想了想,取出一直掛在腰間的那個裝香丸的小球道:“花紋與這個一樣的?”
他點了點頭:“我看你似乎頗喜歡那個球,花紋也還好看,便照著再刻一個。”
我細瞧了一下那個盒子了,雖則並未刻完,但已看得出頗細巧,不由真心地誇讚了一句:“易戈,你手真巧。你竟是看一眼,便會刻的麼?”
他道:“我從小便喜歡擺弄這些東西,你這球,花紋也不算難。”
我看了球道:“這球,我有兩個,是我第一次自己買的東西,還是花高價買的。哦對了,似乎,也是從街頭賣藝人手中買的。”
他抬頭看我:“是嗎?是哪個地方的人?這雕得挺好的。”
我皺眉想了一下:“哎約,這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是跟著美人爹出來時,碰到的三四個少年賣跌打丸,我看中了這個,便掏了自己的壓歲銀子了。這個真的精巧,我好久以後才發現這小球是可以旋開的。”
他淡淡地說:“那真可惜了,否則還可以看看有沒有討教的機會。”
“是在垠州?晅城?哎呀,記不清了。”我有些沮喪:“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年年跟著爹孃、美人爹出來都會在集鎮遇到那些賣藝賣藥的少年,有的很賴皮的,有的,倒挺有骨氣。我記得我買這個,也是因為那少年見我丟了銀錠在攤上卻不想拿藥,便不要我的銀子了,結果我看到他身上的這球,便跟他買了。”
他的眼睛在燈下閃亮:“哦,霧寶,你小時候的事記得很這麼牢?”
我說:“也不是,我看到這球,便想到這事,不過真是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什麼人了。我大概十二歲以後出門才記地方。”
他“哦”了一下,便不言語了,只接過那木盒細細地雕著,神情專注,油燈下的半張臉因為有陰影的關係,看上去格外剛毅。
冬至的正日子沒到,我們便也不急著去祭奠,只是先收拾屋子與菜園。
或許是因為封閉,獨望村是個自給自足的村子,似乎做什麼行當的都有,有鐵鋪有磨坊有屠戶有養雞養豬養牛的,自然更多的便是種田的。我好奇地問易戈:“那你們以前是以什麼謀生的呢?”
他的唇邊浮起一個懷念的微笑:“我娘,她磨豆腐。她做的豆腐、豆腐乾都很好吃,村裡人都喜歡。我們家的那一小塊地,除了日常吃的菜,種的是豆子。”
“那她,好辛苦。他們說,天下三大苦,打鐵當兵磨豆腐呢。”
他的笑有些散淡了:“是啊,當時我卻沒感覺到她苦,以為她逼我練武才最苦。”他轉頭道:“她走後,我不怎麼會磨豆腐,村裡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吃豆腐,直到種豆子最多的大志家慢慢地開始磨,但我再也吃不到娘做的味道了。除了這個,我娘還會做香,可能是因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