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那邊盛產香料,所以女子都會調香。村裡姑娘嫂子的香也都是從我娘那裡拿東西換的。我對這種手工比磨豆腐有興趣,所以倒學會了。可是她走後,我也沒有做那個的心。”
我想起小木球中的碧丸子,“那你送我那顆,是很久以前做的麼?”
他微微地搖了搖頭:“不是,那顆,是皇上賜婚後,我做任務時收集了些香料做的。我沒有金玉可贈,只能做些能做的。當時也怕你嫌棄,但總是我的心意。”
我有些汗顏:“這,我還只怕不如你,那腰帶,不是我繡的,我最多也只會繡個荷包,還很難看,實在是拿不出手。”
他忽然放低了聲音,輕聲道:“再難看我也不會嫌的,只是你可肯給我繡呢?”
我低了頭,臉略有些紅道:“你若肯等,我總有繡出來給你的一天。”
他說:“好,我等。”他的眼睛看我時總那麼亮,我有暈眩之感。
逐虹 第二十一章 冬祭
易戈孃親的墳還在深山裡,其實獨望村已經是深山裡了,那墳還在另一座山坳中。草深林茂,路幾乎掩而不見。易戈左手一隻竹籃,右手拿了一把柴刀在前面開路,我手中挽了一隻藍子,緊隨其後。走了小半個時辰,望見一座低坡下有一棵高大的松樹,易戈說:“到了,就在那裡了。”
墳頭亦幾乎被亂樹雜草掩沒,我們兩人將籃子一放,他砍亂枝,我拔雜草,總有一個時辰才將四周清乾淨。這墳並不是土墳,而是用石塊壘了一個墳圈的,墳前的石碑也立得好好的,上書“慈母易五娘之墓”。我還記得易戈說他娘走時他十四歲,竟將這個墳建得如此之齊整,不如花了幾許功夫幾許力氣。他彷彿看出了我想什麼,解釋道:“那時我才十四,墳是桂爺爺和村裡人幫我一起弄的。以前桂爺爺也會來這兒看看,只是他常不在村裡,估計這兩年也未曾來過。”
易戈細心,在擺放祭品之前,他還繞墳走了一圈,只怕有些狐兔之類在墳中挖了洞。
易戈將他籃中的酒菜一一取出來在墳前排開,四個菜都是他自己做的,據說都是他娘生前愛吃的。一個酒杯,一雙筷子,我又從我攜帶的籃子裡取出香燭裱紙,一一擺放好。
他將杯內傾滿了酒,灑了一杯在墳頭,說道:“娘,鐵柱來看你來了。兒子不孝,三年未來,您墳頭全長了草了。娘,今年卻不一樣了,我娶了霧寶,我有了家,再也不是獨自一人了。娘,霧寶很美,人又好,您一定會喜歡她的。”
我鼻子一酸,幾乎要掉下淚來。這情景讓我想起雪峰山上每年六月初十我親爹的生辰,娘都要去那畫像前祝禱,絮絮地向他彙報祁龍和我的近況:“峰哥,龍兒和霧兒都長大一些了,開始習武了。”“龍兒已十四,襲了爵位了。”“霧兒及笄了,長成大姑娘了。峰哥,她長得越來越象咱娘了,我知道其實就是象你。”
娘只在這一天祭爹,我問她,為何只一日,她說,只記生不記死。今年的六月,收到我婚訊的娘一定是在爹的畫像前跟他說:“峰哥,咱霧兒都要嫁人了。”
我不由自主上前幾步,挽了易戈的手臂在墳前跪下:“娘,我是您的媳婦祁霧,我以後會好好跟易戈過日子的,您老放心吧。”
易戈深深地看了一眼我,轉頭又對著墳頭道:“娘,我一定會一輩子對霧寶好的,一定不離開她。”
我渾身一顫,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他慢慢地轉過身,將我輕輕拉開了一些,又抬起我的下頷,低嘆了一聲“霧寶”,便低頭吻上了我的唇。輕柔而纏綿,過了很久,他將我緊緊摟入懷中,在我的頭頂沉沉地說道:“霧寶,謝謝你,肯給我一個家。”
原來,成親前,他是真的這般想,而不是對我爹孃表決心。
點了香,燒了紙,我倆人還是依偎著在那棵高大的松樹下坐了很久。
回村的路上,路過一片桃林,易戈忽然站在,左看右看了半天,選了一根拇指粗細的桃枝用那把舊柴刀砍了下來。我不解地看著他,他道:“桃枝辟邪,我想給你做根釵子,不過只是木釵而己。”我看了一下那根三尺來長的桃枝:“我以為做柺杖都夠了呢。”
他的語氣還是平平的:“總要浪費一些,也未必一枝就滿意,多做些可挑揀比較。”
我莞爾:“我還沒有木釵呢,快些做了我瞧瞧。”
冬至過後,我還是在獨望村住了幾日。時日過得平滑如水,我彷彿是回到了雪峰山那些寧靜的日子了,只是陪我的人換成了易戈。
易戈每日也只在家收整,我卻覺得他是在找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