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間裡安靜得很,只餘他磨刀的“霍霍”之聲。
有鏽跡洇了出來,我往刀上潑了點水,被易戈磨去鏽跡的地方,露出一小片青灰色。
等這把柴刀完全露出真身,我睜大了眼睛。刀其實是雪青色的,可以看出刀刃闊而極薄,一點小缺口也沒有,刀背倒有二分闊,由刀把手處向刀頭依次漸漸薄下去。可是這刀柄不過是一尺多點,哪有琴姨說的三尺左右呢?
易戈站起身來,眼睛往我身後貯柴的地方看去,牆角立了一些鐵鍁棍子什麼的。他忽然伸手拿起一根燒火棍,往刀柄處比了比。唇角勾了一下,道:“我怎麼會沒注意到我們家的燒火棍竟是根花梨木呢?”這燒火棍總有三尺多長,一頭已是黑乎乎的了,但未被燻黑的地方倒是淡淡的金色,有些象易戈的面板。尤其是頭上,格外圓潤一些。
易戈將那短木柄取了下來,把那燒火棍修削了一番,將它插入刀把,果然合適。他又將那把手處的金屬略敲打了一番,便嚴絲合縫了。
它果然便不象一把砍柴刀了。
可它會是逐虹麼?上面似乎什麼標記也沒有啊。
易戈將刀細細看來,忽道,刀背上似乎有銘記,只是看不清楚。
我說道:“有銘記啊?那我們拓下來看不就行了?”
一張紙,一塊石頭,便很容易地將那銘記拓了下來,辨認了半天,易戈的臉上忽現興奮之色:“霧寶,真的是。”我方才便湊過去看了,字是龍飛鳳舞了一些,也不大,但卻看得出來,正是“逐虹”兩字。
什麼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什麼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們算是都領教了。喜悅、震驚?我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只是笑意掩不住,跳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地親了他一口。
他順勢將我摟進懷中,吻了下來。
吻著吻著亂了心跳,他在我耳邊道:“我又想給地澆水了。”我的那句“還沒吃飯”便被他吞入腹中。
第二日醒來,卻看到易戈在那裡整理行囊,我支起身子,問:“你幹嗎呢?要出門嗎?”
他轉過身來:“對啊,我們今天就走,回上京。刀給王爺。”
我披衣道:“你這麼急?”
他走過來輕吻了我一下:“回上京,讓御醫看看。”
我臉色微陰:“其實你還是想要孩子的。”
他將我抱坐身上道:“我是怕你急。昨夜要你,你後來哭了,說這地裡不知能長出什麼苗。霧寶,我見不得你流淚。”
昨夜,太過興奮,兩人**了幾回,我早忘了說過什麼。可他,卻都記在心啊。
村道無人,易戈為我緊了緊披風:“入秋了,我們一路往北,可要冷了。”
我放鬆地往後一靠,在馬背上倚著他,心中卻是暖得和得很。
我憧憬著,回了上京,會另有別樣的人生。
易戈抖韁,馬小步跑了起來,越來越快,我的發在秋風中與他交錯,糾纏。我不由微笑,結髮啊,夫妻就象這發,就是這樣纏繞一生的吧。
逐虹 易戈番外 攜子之手
方走到公主府的大門口,就聽到門內一陣喧譁,景公公的尖細的聲音尤其突出:“小姐呀小姐,慢點慢點。這是你爹爹的劍啊,可不能拿。你拿不動啊。”一個稚嫩的聲音毫不示弱道:“纖兒能拿,能拿。”又有女子的聲音道:“小姐,小心呀小心。”景公公又道:“方勇,將側門關上,別讓小姐出去。”
我不由搖頭微笑,可以想見那大門背後的混亂,只要有她在,這府裡啥時不亂。
側門並未栓上,所以即便是閉了,我一推也就開了。隨著門“吱呀”一聲,門內的混亂算是暫時停歇了。旋即,一聲歡快而尖利的叫聲響起來:“爹爹!”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向我跌跌撞撞地衝來,即便是這樣,她身後還不忘拖了一根東西,一路吃吃哐哐而來,仔細一看,卻是我那佩劍。這就是我那三歲的寶貝女兒,姚易纖。
談伯伯說,就沒見過這麼淘的女孩兒。但他這麼說的時候,卻是一臉的寵溺。
爹也說,這女兒,甚活潑,太可愛了。這性子不象我的,應該象了霧寶。但是岳母與泰山也都說了霧寶小時候可不淘。
其實她這麼淘,還不是這些爺爺輩的人寵著的。也就是見了我才收斂一些。
我俯身將她抱起,她長得象我,還好面板卻是傳了霧寶的,十分白晰。
她小手摟著我的脖頸,軟軟的小身子緊貼著我:“爹爹,爹爹你回來了。纖兒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