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孝之與顏淵之都嚇了老大一跳:“訊息確切麼?”
顏肅之對顏神佑挑挑下巴,顏神佑道:“阿爹收到霍白的訊息,雍州兵頗不安份,有人串連生事。輿部的訊息,一個形似楚攸的人,持太尉的令牌出京往雍州去了。我與山郎親自去了一趟太尉府,山璞沒能見著楚攸,不但楚攸,連他的幾個年長的兒子都不曾見著。我是說見八郎娘子去的,縱然楚攸病了不好見,八郎岳父也應該露個面才是。”
顏淵之怒道:“他是得了失心瘋了麼?!”
顏孝之道:“現在怎麼辦?阿孃那裡要怎麼說?還不知道要多麼傷心呢?”
六郎道:“雍州既已知悉陰謀,此事就不會鬧大。只要事情不鬧大,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顏孝之比六郎他爹還欣慰,覺得侄子可真是長大了。顏孝之卻愁苦著臉,苦逼兮兮地問:“兵馬都調動了,事兒還能壓得住麼?”
顏肅之道:“壓得住壓不住,只要阿舅面上不要太難看就好。”
顏神佑突然起身道:“我再去一趟太尉府。”
顏肅之吃驚地看著女兒:“你還要去做什麼?”
顏神佑道:“太尉要是首告親子,阿爹還能留他幾分顏面。否則……”謀反是個夷三族的事情,楚攸所作所為,你就說他不是謀反,也沒人會信了。最主要的是,政事堂不會相信的,沒有一個大臣會給楚攸求情的。為了表明立場,不建議窮治楚豐就算體貼的了。
顏淵之道:“你一個婦道人家,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我去!”
爭執間,已正經做了校尉的何大進來稟告:“聖人,太尉求見。”
顏肅之弟兄仨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可算是來了。”
何大一臉奇異地道:“太尉沒著朝服,一身布衣,還穿個草鞋。夫人往後面求見娘娘去了。”
顏肅之喜道:“你不懂,你不懂,快他過來。哎,你們都甭在這裡了,六郎留下來。神佑去見你娘。阿兄四郎,都散了吧,只當不知道這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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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肅之與楚豐見面,雙方都是感慨萬千。楚豐老淚縱橫,顏肅之也陪著他哭。
一個說:“臣無顏見陛下。”
另一個說:“阿舅對我,恩重如山。”
兩個男人哭了好一陣兒,楚豐心中慶幸不已。聽顏肅之這話音,楚豐心裡透亮——顏肅之已經知道了。他要再猶豫著不過來,等著他的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他知道,只要顏肅之是楚氏親生的兒子,就會要他的老命,也不會讓他家絕後。但是,會有什麼樣的處罰,那就真的不好說了。楚氏又不止他一個兄弟,雖然他弟弟不在了,但是侄子還在。他兒子謀反,抬舉他侄子承了他爹的嗣再正常不過了。
幸虧他來了!
楚豐擦擦眼淚:“是我對不起陛下呀!大郎這個目無君父的東西,他居然叛逃回雍州了!”說到最後,真是咬牙切齒,你跑了,兒子帶走了,爹扔下了,你真是坑爹啊!
顏肅之道:“別是有什麼誤會了。”
楚豐道:“陛下別為他說什麼好話啦,這個畜牲,小時候看著做事還算妥當,我回舊京,命他掌雍州,也是可圈可點。誰知道卻把他的心給養大了!”
顏肅之哭完了,擦一把臉,點評道:“是雍州把他的眼界困得小了,哪怕到了京城,也沒給他拓寬了眼界。阿舅,我命人去追他,只盼他尚未鑄成大錯。”
楚豐道:“公主往臣家去,臣喚犬子待客,不想人卻不見了蹤影。公主離開後,臣命人搜尋,他已經去了數日了。恐怕,此時要到雍州了,來不及了,”說完又麻溜地跪下了,“臣慚愧,不敢求陛下寬恕,只求陛下給他個體面的死法兒。臣,在家裡聽候處置。”
顏肅之也沒辦法說不殺楚攸,只說:“阿舅何出此言?此事與阿舅何干?”
楚豐道:“是我教子無方,怎麼會沒有干係呢?陛下萬不可循私,當示天下以公。”
甥舅二人皆表現出色。
另一廂,楚豐夫人的表現也毫不遜色。顏神佑負責督造宮殿,顏肅之見她取名水平不錯,長安二字頗合胃口,命她把一應名目都給取了。顏神佑東拼西湊,不欲用什麼慈寧育聖的名目,挪了個興慶宮的名字給了楚氏用。
楚豐夫人就在興慶宮這裡請罪。
楚氏可比顏肅之難糊弄多了,顏肅之總歸是有一些浪漫主義的色彩,楚氏卻不同。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