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便收拾一下,也帶些親隨去,來來來,我有些要囑咐你。”說著,招手讓山璞過去,從服飾到應答,一一說與山璞。讓他著民族服飾,且不要穿曲裾等朝廷服裝,他的隨從也一樣。見到虞喆,別跟他說什麼太多的大道理,只管說為父報仇什麼的就好。頂多提一提族人與外人勾結一類。
顏肅之的估計,山璞的事兒,整個朝廷都不會太放在心上,山民麼,在朝廷看來是化外之民,並不認為什麼有多麼高的素養。而且,現在朝廷應該正在準備掐藩王,皇帝正盯著他叔叔,大約還要分神抬舉舅家人,大家都很忙,且顧不上歸義這一塊地方。
哦,現在該說是昂州了。
這一片蠻荒之地,在大家眼裡,至少目前是不值得重視的。哪怕是虞喆,也只是存了一個“你去發展吧”的目的,並沒有將這裡當做主戰場。
山璞聽了顏肅之的話,一點即明,道:“晚輩明白了。不引人注意,悄悄地將事情辦了,免得節外生枝。”不就是裝傻麼?
顏肅之道:“孺子可教也。去看看阿婉罷,與她交待一下。娘子今天早上還提起她來的。”
山璞微笑道:“阿婉也很想念娘子的。”
姜氏頗為心疼這一對失去怙恃的兄妹,尤其是阿婉,一個小女孩子,比顏神佑還要小上一歲。雖然也很活潑,但是在姜氏心裡,仍然在一個可授受的範圍之內——山民彪悍,阿婉妹子強一點是正常的——不像顏神佑……好吧,變態忽略掉。
是以每逢阿婉跟山璞下山來,姜氏總是格外地關照她。山璞想請姜氏給個人教阿婉一些山下的禮儀文化一類,若非山璞還要阿婉與部卒們熟悉磨合,姜氏都要將她接過來撫養了。最後還是約定,每逢阿婉下山,抽兩天時間,她親近來教。
一個女兒不在跟前,一個母親去世,倒是頗為投緣。在姜氏看來,對別人家的女兒,要求就不會那麼嚴,阿婉有顏神佑之長而無顏神佑之短,真是個好女兒。在阿婉看來,姜氏慈祥又仁愛,除了大家習俗不同,倒不失為一個好長輩。
兩人相得,處得愉快。姜氏還親手為阿婉做了些白絹花兒,給她插帶。
顏肅之道:“你我入京後,娘子會照看阿婉的。”
山璞又道過謝,請求入內拜託姜氏。姜氏聽說山璞要跟著上京,便問顏肅之:“你是不是為山郎表奏為一方之長?”
顏肅之道:“奏疏都寫好啦,趁著表奏歸義郡守,一併與他奏上去。”
山璞有點驚喜:“這。”
顏肅之點點頭:“只是封號上,怕也是歸義二字。朝廷恐不會將歸義交與你,你的部族卻是朝廷認了的。哪個再挑釁於你,就是不給朝廷面子啦,哈哈哈哈,佔著大義的名份,你揍死他們都活該。有酸丁說你擅開邊畔,你便回他以賣國沽名。”
山璞默默地記了下來,這種厚黑學的教程,連他爹都教得不多。這也不排除他幼年寄養在外,早年下山讀書,與父親接觸過少的因素。
因顏肅之是獨自帶著山璞上路的,姜氏留守,便有些思念顏神佑了。雖然這個閨女時常令她頭痛,卻是母女相依為命度過了最艱難的幾年,情份自然是不同的。不免要多多囑咐顏肅之,又要讓他帶東西過去。
顏肅之道:“她在京裡呢,能缺什麼?我看你不如寫封給她。”
姜氏道:“對對對,一時忘情了。”
顏肅之留意觀察,發現聽到女兒名字的時候,山璞居然沒有什麼大動靜了,耳朵都不紅一紅的。顏肅之:……這不坑爹呢嗎?!
他防賊一樣防著山璞的時候,這貨喜歡他閨女,喜歡到他都看得出來了。
他意向鬆動了的時候,發現……山璞跑去練兵了。現在看來,山璞居然只是微微張大了一點眼睛,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摔!小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顏肅之看來,小一輩裡的,沒有一個及得上眼下的山璞。單就臨亂不崩,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失魂落魄。記著父母之仇,卻又不遷怒與人,還記得肩上的責任,又細心照顧妹子。這樣的素質,顏肅之是相當欣賞的。
有些人,起點再高,也能自己越走越往下滑。而且另外一些人,哪怕開始只是尋常,但是因為具體一些旁人不及的素質,總有一飛沖天之時。山璞的起點說高不高(姓氏),說低卻著實不低(實力),又具備這樣的素質。顏肅之自然不想錯過。
一家有女百家求固然不假,一個好女婿也是許多人盯著準備搶的。京裡少年顏肅之看了個遍,發現能夠容忍他家小變態的,一根指頭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