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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諾不知逃到哪裡去了──看到雪麗,它總是逃得很快──但夏夫不會逃,他不像星諾那樣蒼老。他還是個孩子。
生日宴會──同時還是血月之頂,這真是個錯誤的生日選擇,蝙蝠為此後悔了很久,雪麗問它夏夫的生日時,它隨口說了個自己最熟悉的日期──迅速的到來了,這些天夏夫出奇的乖巧,似乎好個鐲子是個什麼不可侵犯的神像,讓他變得老實了一樣。
他變得很少提及血月的事情,乖乖地待在夏普家,完成雪麗安排給他的功課,城堡像所有的時候一樣平靜舒適,雪麗早早給結界做了全面修整,在抬起頭時,偶爾可以看見空氣中一閃而過的亮光,那就是結界的固定點,像星星一樣純粹明亮。
蝙蝠有時會想起那座地牢上的城堡,不管腳下有著怎樣的鮮血和屍骨,這裡有著實實在在的美麗和文雅。
雪麗把會場──這全由她一手包辦,連配著音樂用的水果都由她親手挑選──佈置在了夏普家城堡邊緣的一座湖旁邊。那湖並不大,於其說是一座湖,不如說是貴族們觀賞的小玩意兒,談不上宏大卻有十二萬分的精緻。
整個湖上佈滿了雪麗小姐的魔法光球,它們每一個都不太亮,可是十分純淨,映著粼粼的湖水,彷彿置身於星辰的世界。
這位漂亮貴族小女孩的生日宴會,在任何的視角看來,它是十分美麗和奢華的。
夏夫喜歡漂亮的東西,雖然還是個小孩,但他天生具有審美能力,可這會兒,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站在那裡,在夜色中柔弱得像朵小小的白色蘭花,雖然穿著身昂貴的禮服,手上帶著那枚就算是放在王冠上也毫不遜色的寶石,可是他軀體裡屬於另一個種族的神經卻繃到了極點。
那是什麼樣的束縛也無法消除的本能。
隨著黑暗頂峰的臨近,一切都開始不對勁──那是再堅固的結界也無法完全杜絕的,因為它確實在發生。
如果說之前的空氣中像是滲入了一兩滴鮮血,現在這裡簡直快變成了血池,他不知道為什麼沒人嗅到如此濃烈的血腥味,那沾在他們的衣襬、髮絲、面板上。
那些曾深深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正從各個角落緩緩探出頭來,可是那些人類,他們和以前任何時間沒有兩樣,喝著美酒,佈置出奢華的會場,文雅地聊天。
這種落差讓夏夫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也許他應該相信這麼多人的判斷,可是黑暗中隱藏著的不知道什麼東西,讓他的神經始終緊繃著,和他試圖安逸一點的意願背道而馳,好像隨時準備跳起來大開殺戒。這讓他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力提防著。
這讓他覺得自己被分成了兩半。
他吸了吸鼻子,覺得空氣中有什麼味道悄悄縈繞著,它非常的淡,可是卻讓他覺得坐立不安。
「怎麼了?」蝙蝠在他跟前小聲問。星諾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五百年的囚禁生活讓它有些害怕人類,尤其是那個似乎知道什麼,可卻又什麼也不說的雪麗,那溫柔的笑臉對它簡直像噩夢一樣。
「我不知道。」夏夫小聲說。
「空氣裡的血腥味兒讓人怪不舒服的,是嗎?」
「他們都感覺不到嗎?」夏夫問,掃視了一下優雅交談的人群。
「他們感覺不到,他們很遲鈍。」蝙蝠說。
「可是他們的力量很強大。」夏夫說,他無意識地摸了摸腕上的鐲子,自打那飾品扣到了他的手腕上,他就一直在無意識地撫摸它,生怕下一秒裡面的毒氣就會發生洩漏,或是來一場足以毀滅一切的爆炸。
雪麗給人的印象肯定不是強大,她是個貴族家活潑開朗的年輕姑娘,可是……夏夫看了眼手腕上冷冷燃燒的鐲子,她卻能製造出如此可怕的東西來,並能把那魔力滴水不漏地封印在寶石之中,達到全權的控制。自己卻因為一次走廊的偶遇,就差點被它折磨得崩潰掉。
甚至她要求他戴上鐲子,自己不知為什麼就是拒絕不了,夏夫沮喪地想。
蝙蝠古怪地瞟了他一眼,「我真震驚,巴爾貝雷特家的公子,你居然會贊同人力量強大。」
「為什麼這麼說?事實就是這樣啊,人類生存下來了,而我們毀滅了。」夏夫說。
蝙蝠沉默了一會兒,它已經很久沒去思考這些沉重的哲學問題了,它只是一隻蝙蝠。
「是的,我們死了,他們活著。」它輕聲說,看著那不遠處盈盈的燈輝,還有微笑交談的人類。
夏夫感到腳下有什麼東西在移動,他低下頭,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