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莊無道默然無語,薛智又轉而一笑:“此事自有我們來料理,莊副堂只管專心大比,這些事情不用你煩心的。也別太在意,敢在越城街頭上混的,哪一個不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搏富貴,死了也沒怨言。”
可能是因欠著莊無道人情,又知莊無道前程遠大。薛智的語中,滿含寬慰之意。
莊無道卻沒在意連九的生死,此人確實是自作自受,死了活該。只自家兩位老兄弟沒了,使他胸中頗是鬱結。
之前生怒,是因劍衣堂這樣的大事,秦鋒幾人卻不肯告知。此時聽了薛智這幾句,才意識到自己與劍衣堂諸人間,其實已經有了一條不可見的鴻溝。
他會拜入離塵,之後青雲直上。而秦鋒一干兄弟,卻需繼續在越城討生活,橫行市井。秦鋒需要戰績立威立勢,不能也不願再繼續依靠自己。
這麼一想,莊無道便怒意盡消,反而是失落居多。
秦鋒始終在望著莊無道身側,那負手肅立的古煜,滿眼都是驚疑之意。半晌之後才移開目光,神情傷感的笑了笑,轉開了話題:“我劍衣堂人手太少,掌控三街頗是不易。我這一堂之主,修為也低了些,鎮不住場面。這個月我準備閉關,藉助血元丹之力,看能不能衝入練氣境。諸位兄弟也可幫我留意一二,看城內最近有無練氣修士可被招攬。我劍衣堂如今雖不如那雷龍幫,然而養三五個練氣供奉,還是養得起的。那個時候,誰還敢動我劍衣堂的兄弟?”
堂內諸人,都是精神一振,透出興奮之意。都知秦鋒的修行資質不遜莊無道,又大了莊無道兩歲。早在一年之前,距離練氣境就只有一線之隔,藉助血元丹衝擊練氣,大有希望。
再若是能招攬入兩三位練氣境供奉入夥,又有北堂家庇護,鎮壓這三條街道是輕而易舉。眾人在越城街上,也可橫著走路了。
秦鋒又望向了王五薛智,正想說閉關這段時間,要請二人多加費心代他照料堂中諸事。
莊無道那邊卻已是搖頭打斷:“你閉關之事可以稍遲一些再說。我這裡有一件生意,可能需要勞動諸位助我。不知這十日內,堂內可否抽出二百位兄弟?”
秦鋒聞言頓時一楞,神情頓時凝重了下來。王五薛智,也是面面相覷,二百人手,是此時劍衣堂內近半人手,莊無道所言的生意,多半非同小可。
所謂生意,在他們而言,無非是殺人越貨,這是要對哪一家下手?
馬原卻已猜知一二,摩掌擦拳,興奮道:“可是那莊同?”
……
夜色深沉,距離越城二百里外的松江水上,一艘四層高的樓船正滿張著風帆,順水而下。
莊尋面無表情的立在第四層的憑欄後,神情雖平靜,然而眼中卻含著濃濃憂色,極目眺望著四方。
——今日暗雲遮月,四面都是黑乎乎的,其實看不到什麼,卻也可使他稍稍心安些許,可也只是些許而已。
莊同拄著柺杖在他身後,卻滿臉的不解惱怒:“好好的,怎麼就想到要離開?把姐姐一人丟下不管了?我們莊家的幾代家業,也不要了?”
“住嘴!你個逆子,能知道什麼?給我滾回艙裡去!”
莊尋一聲冷哼,強抑著怒火,恨不得轉過身,狠狠甩莊尋兩個耳光。
他自己的女兒,不到萬不得已怎會丟下?莊家幾代辛苦經營的礦脈,若非是處於無奈,他又豈會輕易放棄?
那日之後,無論是雷龍幫,還是其他渠道,一直都未有訊息,然而正因沒有訊息,才使人驚怖。
沈泉無緣無故就讓出了一條街,而莊無道所在的劍衣堂,也是毫無來由,勢力就驟然膨脹。
而不久之前,東船巷曾被北堂古月兩家聯手封鎖。內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人能知。只知事後巷內僅抬出的屍體,就多達兩百。
事後參與過當日之勢的所有雷龍幫鐵刀社的幫眾,則全數不見了蹤影。不是被滅口,就是已被送往他處,根本無從打探究竟。
不過莊尋卻已隱隱能窺知,那莊無道已經有著古北堂家為後盾,且地位不低。甚至沈泉都無可奈何,收了好處,卻對莊家不聞不問。
他在越城經營數十年之久,但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能判斷出城中情勢如何。此時又如何能不止,莊家已危如累卵?
“父親!”
莊同依然不服,一臉的倔強:“父親大人既然要走,為何又要把姐姐嫁給那沈泉做妾?既然有了雷龍幫做依靠,又為何要走?恕孩兒實在不解!難道是那沈泉又動了什麼歪心思?或者是父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