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溫師仲顯然有些後知後覺,竟足足等了二十多年才辦成了這件事。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魚龍”是溫師仲一手培植出來的,與關中溫家本部全無半分干係。萬一關中方面出了什麼問題,溫師仲大可切斷雙方聯絡,自立門戶。
換句話說,從“魚龍”執掌長江水運的那一刻起,襄陽溫家已經成為一個隨時可脫離關中本部,能獨立運作的系統。
誠然,權力高度集中在一人之手的好處是上下一心、政令通行、辦事效率奇高,但它的最大弊端卻是在權力高度集中的同時,也將權力鬥爭的風險高度聚集在自己一人身上,這無疑給了陰謀篡位者一個極大的便利,只要有辦法取代掌權者,那麼順手全盤接掌他所擁有的權力也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溫師仲此刻在樂津津地築就權力的高臺,卻不知他其實也正在挖掘埋葬自己的墳墓。
因為隱龍組效忠的物件已經不再是溫家家族本身,而是溫師仲個人。
萬一溫師仲在某一天被他人所取代,那麼隱龍組效忠的物件也必然是那個取代者,而不是溫家家族。
既然老天平白無故地送了一個絕好的機會,如果再不趁機好好把握,那就太傻了!現在的形勢正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而這個東風又是什麼呢?
自然非鷹刀莫屬!
只要鷹刀娶了溫婉兒,以乘龍快婿的身份出入溫家,然後勸溫師仲立鷹刀為繼承人,最後想辦法讓溫師仲“消失”,那麼整個襄陽溫家便唾手而得了……
在這整個計劃之中,只有兩個難題--其一,勸鷹刀娶溫婉兒;其二,讓溫師仲消失。
本來最大的問題應該是勸溫師仲立鷹刀為繼承人,但這個思想工作早在很久以前已經埋下過伏筆,再加上近日裡溫家發生鉅變,溫恆暴斃、溫玄被軟禁,溫師仲後繼無人之下不立鷹刀又能立誰?
想到得意之處,楊四不禁微微露出笑容。
為了避嫌,自昨夜一戰之後,他一直沒有刻意與鷹刀見面議事,以免溫師仲懷疑,而如今看來,也是時候找個機會好好地跟鷹刀談談了……
“先生……先生……”
有人走了過來將楊四搖醒。
楊四睜眼一看,卻見此人三十餘歲,中等身材,面容平庸無奇,可一副笑臉卻很容易給人好感,正是溫家新上任的大總管賈鐸。
溫家原有兩位總管,宗維漢主外、顧榮同主內,都是昔日與溫師仲一同打江山的老臣子,只是經過這一場變故之後,這兩位昔日總管的命運只怕非常悽慘。
畢竟他們二人收取溫玄所賄賂的房產,證據確鑿,以溫師仲殘忍猜忌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新上任、內外統抓的大總管賈鐸,只怕是“魚龍”的最高負責人了。
楊四不敢怠慢,連忙從椅上站起身來,回道:“賈大總管隨意派個小廝過來招呼楊某就行了,何須親勞大駕?”
賈鐸見楊四如此尊重自己,心中有些舒服,忙笑道:“先生客氣了。先生勞苦功高,乃家主最為倚重之人,豈能慢怠?”
楊四攜了賈鐸的手,笑道:“賈兄說這樣的話就是看不起我楊四了,你我均是盡心盡力替家主辦事的人,別人不知道賈兄的辛苦,我楊四會不知道嗎?今天溫家能有這樣的局面,賈兄功不可沒。只是賈兄做的都是暗底裡的苦活累活,不像我楊四做的都是表面上的文章,別人看的進眼裡罷了。”
這幾句話說將下來,不但將賈鐸哄得開開心心,更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連稱呼也由“賈大總管”變為“賈兄”了。
最妙的是,楊四在話中隱然以溫師仲的心腹自居,並暗示自己十分清楚賈鐸的底細,這樣一來,賈鐸在他面前就不會有太多的機心和顧忌,這對他了解“魚龍”的運作將有莫大的好處。
賈鐸果然甚為感動,道:“論功勞,誰能與先生相比?我賈鐸所作的不過都是些份內之事,先生如此謬讚,真真讓我慚愧。”
楊四哈哈一笑,道:“賈兄就不要自謙了,我們日後需要合作的地方甚多,你我之間再這般客套就沒什麼意思了。平心而論,這次我和鍾長青連勝兩戰的確風光,但真正要說到實際上的功勞,卻比賈兄頗有不如。賈兄維持的是我們溫家的根本所在,若是失去根本,我們就是打再多的勝仗也是沒用。”他頓了頓,環顧四周,壓低嗓音悄悄道:“這些話家主雖然沒有當面對我說出來,但他心裡的意思我卻是明白的。”
隱龍組分為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