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就是冷血動物,全天下就你一個人熱血,有情有義!”
鳳九淵被嗆得一窒,道:“王元直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他不是奸細!”越說他大聲,最後一句幾乎就是吼出來的,震得偏殿裡嗡嗡迴響。
九離道:“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他已經死了!而且還是自殺的!我只想問,他既然認定自己是清白無辜的,為什麼要自殺?他在逃避什麼?”
是呀,王元直在逃避什麼?
鳳九淵已經無法知道答案了。
這時,楊芸走了進來,手裡捧著個匣子。九離接過道:“看看吧,這就是王元直的平生,看過後你肯定會明白些事的!”
鳳九淵拉開匣子,見是滿滿在匣子檔案,有些已經發黃,有些墨跡還是新的,有的是來自戶部,有的來自工部,還有的是來自定陽道山陰郡!
楊芸幫著將這些檔案一頁一頁的展開,擺在他面前的長案上。他隨手撿起一份來看,見是王元直入童子試的文章,又放下了。
一份一份地看下去,每一份幾乎就是王元直的人生腳印。在看到封套寫著‘恩師歐公親啟’字樣的信後,他拿了起來,抽出了裡面的信紙。
書信顯然有些年頭了,原本瑩白的雪浪箋已經變成了暗黃色,字跡也失去了原來的鮮亮,又晦又暗。
九離顯然已經看過這封信了,許多處都用硃筆標了紅。看完之後,鳳九淵才知道,歐石不但是王元直的啟蒙恩師,也是他秋闈大比的座師,兩人的情誼自然非常了。整封信字裡行間都洋溢著蓬勃的朝氣和難以掩飾的喜氣,到了末尾鳳九淵才找到原因:他終於獲得理藩院認可,成為了章事。還有一條就是他的妻子紀氏懷孕了。
看到這裡,鳳九淵就好奇怎麼沒聽說王元直有兒女呢?就在一堆檔案裡抄撿查詢了起來,想看看有沒有寫明他兒女下落的。卻翻到了另一封書信,也是寫給歐石的,說他在巡檢定明道河陽郡水利工程時,遭遇山洪,不慎落水,幸有上天和祖宗庇佑,被人救起……救他起來的人就是妻子紀小蘭!
原來她叫紀小蘭。
然後鳳九淵又翻看了王元直外放時寄回的家信,字裡行間無不洋溢著他對妻子紀小蘭的感恩和愛戀——他是真的愛那個死了的女人的——鳳九淵這樣暗暗地告訴自己。後來才知道,原本紀氏在懷孕四個月時不慎失足,導致流產,從此再也無法懷孕。在這裡有一行新近新增的註解:扯謊。紀小蘭風塵出身,又受大天尊派遣接近王元直,早已服下絕育丹,何來懷孕之說?所謂失足,不過是竊取理藩院機密時被侍衛重傷,故借流產來掩飾……
這封信是十五年前的。鳳九淵從頭再仔細看了一遍,心說王元直身為丈夫,難道連妻子是真懷孕還是假懷孕都不知道?
不能理解,真不能理解。最不能理解的是,他是王家三代單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理豈會不明白?妻子不孕,他既不娶妾,也不求醫問藥,之後的信札裡也隻字未提及這方面的事。這令鳳九淵越發的不能理解了!
後來翻出一份本被撕得稀爛卻拼接好詩稿。鳳九淵看不懂詩,但卻能從字裡行間品味出矛盾和痛苦的心情。旁邊註解寫著:必是紀小蘭逼他做什麼,或者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才會如此苦惱。
會什麼呢?是不是他知道了紀小蘭的身份和使命?
沒有證據。翻遍所有的信札和文稿,都沒有找到相關的佐證。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王元直可疑!
他說星槎不是他炸的,那還會是誰?
誠然,那幾天他確實在家養傷,哪都沒有去,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去炸星槎。但鳳九淵才瞭解到了一種叫‘延時引爆’的法陣,它必須得被鐫刻在玄晶上,再借助神石吸收能量,到達設定的辰時,就會釋放出強大的能量,摧毀範圍內的一切物質。
至於星槎不是被這種延時引爆的法陣摧毀的,現在已經無從考證,畢竟一切都毀得太徹底,想查也無從查起。而王元直也死了,紀氏也死於許庸之手,這件事就成了無頭的公案,除非找到更有力的證據,或是揪出炸出星槎的內奸,要不然就永遠也不知道真相是怎麼回事。
可鳳九淵又堅信王元直確實沒有炸燬星槎,更或者說他沒有在星槎上設定延時爆炸的法陣,但除了他還會有誰呢?想著自己在離開監區時王元直所說的話,心頭頓時又多明白了幾分。
將所有的檔案都收起來後,叫道:“天寧!”
“王爺!”
“現在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