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名單發回重擬,三月初一之前宮府之間不能達成一致,便算組閣失敗。一旦組閣失敗,便相當於首相被自動罷免,將會再次重啟首先選舉程式……
一般來言,皇帝不會對內閣成員的任命作過多的干涉,除非是宮府之間的矛盾太深,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而對於鳳九淵這樣的強勢皇帝而言,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干涉內閣成員的任命。畢竟責任內閣制度是他創立的,也只有他才能使這種制度與鳳凰界原有的行政體系和制度契合,從而使之真正地確立起來。他的干涉是有道理的,固然有他說他過於強勢,使責任內閣虛有其名,其實若無他的干涉,在毫無先例的情況下,責任內閣必須會引發一定程度的混亂,甚至出現君權旁落,進而演變成君主立憲制來,那就完全脫離了鳳九淵的本意了。
元旦朝賀上,鳳九淵又大加恩賞,賜有功之臣以爵位。這其中最得意地便要數週密之了,去年晉為一等伯爵,今年又再升三級,晉為一等侯爵,增加食邑無數。除他之外,在燭光防線作戰的許多中高階次都受到了封賞,著實讓在朝的大臣們眼紅之極。
新任內閣上任之前,亟需解決的一個問題就是蕭可立事件的定性問題。
截止目前,被下入大獄的官員、將領及其家眷人等超過了十萬,特別是刑部大牢,早已經人滿為患,不得不另覓新址興建大獄。而沒被下獄,遭到牽連的官員和將領人數約為三萬餘,普通百姓更難勝計。大理寺上書說,此案來一百五十年來危害最重、牽連最廣、涉及官員和百姓人員最多的大案,若是全都依法讞定,怕是有超過三萬顆人頭落地,所以請求皇帝開恩,赦免一部分人等,以彰顯皇帝仁德,朝廷天威。
鳳九淵對這道奏摺只批了兩個字:不準!
在專場的內閣會議上,他依舊要求嚴審,不要怕牽連太廣,也不要怕抓人太多。若不把這起案件辦下來,就不能對那些心懷異心之人起到應有的震懾作用,那麼,朝廷耗費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辦這起案子就完全浪費了。
而在三法司會同研究此案的會議上,鳳九淵再次強調:必須依法對所有涉案人等進行判決,該殺的絕不辜息。還批評大理寺執掌刑律,不思依法裁斷,反而還為人犯求情,實屬不該。
話說得雖輕,但大理寺上下聽在耳裡卻是另一番滋味,無不委屈地暗道:“我們還不是為了皇上的名聲著想。人殺多了,豈不又得落下暴君之名?能赦的赦免幾個,非但不會影響到大局,反而還能贏得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其實,鳳九淵又何嘗不想要好名聲?
只是,在這件事情之上他若鬆了手,朝野上下怕是再不會對自己的旨意上心了,該怎麼懈怠就怎麼懈怠,該瞞天過海還瞞天過海,該欺君還欺君,長此以往,朝廷威嚴蕩然無存,他這個皇帝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所以,不管案件嚴辦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他都得頂著頭皮辦下去,哪怕會有十萬顆,一百萬顆腦袋落地也再所不惜。更何況,這樣兇殘的事件他鳳九淵又不是沒有幹過,山南道的流民*,前前後後被屠殺的平民何止百萬?所以,鳳九淵就算有一定的心理負擔也不會太嚴重,頂多擔憂上兩三天便忘得乾乾淨淨了。
三法司會議結束後,想著有好幾天沒去鳳寧宮了,便對思菊說:“……我出去轉轉,若是有大臣來晉見,先領他們去偏殿稍候!”就去了。
剛進鳳寧宮,便見鬱非站在樹下看著新發的嫩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道:“想什麼大難題呢?”伸手要抱,鬱非卻退到一邊行禮。
鳳九淵拉起他道:“不是說了麼?咱們家別講這些臭規矩!幾片嫩芽,至於看得這麼入神麼?”
鬱非道:“葉落了有再發的時候,可人要是死了呢?父皇,你不覺得人的生命其實很脆弱嗎?”
鳳九淵神情一僵,盯著他道:“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鬱非道:“在你看來,我還要需要教才會說這些話嗎?”
鳳九淵被嗆得一窒,好半晌才問道:“好,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鬱非道:“就為了關押在刑部大獄裡,即將落地的幾萬顆人頭!”
鳳九淵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放開手,坐到椅子上,盯著鬱非道:“如此說來,你也覺得我殘暴了?”
鬱非道:“兒臣沒有這樣說,也從來沒有這麼認為。兒臣只是覺得,為了維護皇權和朝廷的威嚴,不一定要殺人!”
鳳九淵見他神情肅然,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又忍不住想笑,暗道:“你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娃,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