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為什麼裡面會有同情的成分?
難道麗麗的男友們,真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嗎?
越來越暈眩,根本無法思考。
頭重腳輕。
喬顯然也察覺到我的異狀,畢竟,他離我最近。
可是,他已無法走開,剛才糾纏著我的那群人,又重新找到了物件。
“不要緊吧?”喬靠過來,壓低聲音問。
他的目光,一直沒有看向我,而是注視著前面的空氣。
“沒事,有點暈……”我努力的挺直腰肢,在混沌中尋找著最後清晰的思路:“麗麗姐呢,你一個人過來……”
“哦,她和蓮夫人一起出去佈置餐桌了,沒事。”喬閃爍其詞:“你喝多了,我找個人送你回房,這裡的事,我幫你處理吧。”
“你可以嗎?”對著那一杯杯幾乎能與酒精媲美的‘雞尾酒’,我還是心有餘悸。
“可可,雖然我打不過你,酒量卻能和你一拼”喬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背,然後笑著轉過頭,繼續與溫如的那些‘死黨’周旋。
我隨手招了一個侍從,讓她帶我回房間,喬雖然不放心,卻也不能親自相送,而且,他在金新月,同我一樣,都是孤單寡人,並沒有親信。
同那個侍從走了幾步,轉過大廳的拐角,這裡的人相對少了一點,而我的腳步,也越來越虛浮。
其實我的酒量,並沒有別人以為的那麼好。
總的來說,是那種後知後覺的體制。從前泡酒吧的時候,總是與別人喝得豪爽大氣,然後,在接我回家的哥的懷裡,醉得不省人事。
哥常常為此搖頭,一而再再而三的勸我少喝點——他說,其實你並沒有你自以為的那麼強悍。
可可,你只是偽裝強悍而已,轉過身,所有來自感情或者身體的報復,都會來勢洶湧。
當時的我,怎麼也不肯承認,總是嘴硬。
現在想起來,卻發現,原來至始至終,韓玄飛比我自己,更瞭解自己。
我知道自己醉了,我的思緒再漂浮,即使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即使一遍又一遍強調著:堅持到房間,堅持到房間……我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扶牆。
無法移動。
思維是清晰的,可是身體已經不是我的。
我浮了上去,冷冷的看著那個無力而頹然的自己,萬分沮喪。
侍從也注意到我的情況,正有點不知所措,他轉過身,大概是想回大廳再找幾個人吧。
可是,我不想讓其它人知道,不想讓其它人看到我這樣的情形。
想出言制止,卻發現,連言語都失去了控制。
一張嘴,就有種想吐的衝動。
那侍從往回走了幾步,眼見著就要走回那些簇擁的人群,眼見著,我丟人的醜態就要在那些本就心懷鬼胎的人的面前展露殆盡。
視線越來越模糊,白晃晃的光影裡,我見到一個人走了過來。
他的手搭在那侍從的肩膀上,似乎說了什麼。
然後他走了過來,彎下腰,抱起我。
我無力的勾著他的脖子,他身上有種陌生的金屬味,冰冷陰溼,可是在溼潤背後,卻有著陽光的氣息。
是無數次推開房門,視窗灑進的晨曦,那是幸福的味道。
我的淚湧了出來,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無意識的,或者下意識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那個藏入骨髓,不敢訴諸語言的名字。
“玄飛……”
“玄飛……”
思維渙散而盲目,愛是雲端月,在迷亂的世間裡,一次次被隱藏在雲朵之後,可是隻要一出現,就能傾灑萬物,清輝大地。
只要你在身邊,我就可以不再迷惘。
可是,你在身邊嗎?
手臂勾著那個不知名的男人,模糊的意識裡,分不清真與假。
只是加大力氣,收緊一點,再收緊一點。
有多少愛,就抱緊多少。
如果怎樣都不夠緊,如果怎樣都覺得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愛……
我突然抬起頭,在他的胳膊上重重的咬了下去。
口中,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心,塵埃落定。
(十三)幻象
男人悶哼了一聲,手卻並沒有抽開。
任我咬著,咬到鬆口為止。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鬆口的,只是回神時,口腔裡全是鐵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