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緊我,大步向房間走去。
途中有誰向我們打招呼,那些全副武裝計程車兵紛紛讓路放行。
記憶混沌。
恢復一點知覺的時候,他正把我安放在床上,手撫上我的額頭。
冰冷的手,在觸控到我額頭的一瞬,讓我打了一個激靈。
我稍稍清醒了一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面前的形象模糊不堪,五官籠在霧裡,既熟悉又陌生。
我遲疑的伸出手,去觸控他挺直的鼻樑,在我的指尖捱到他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僵了僵。
溫潤的肌膚,即使繃緊,依然讓我溫暖。
那種溫暖是一種電流,透過我的指尖,竄進我的血脈。
指尖緩緩下滑,滑過他的人中,摩梭著他抿得過緊的唇。
我突然笑道:“我認識你,就是認識你。”
他不言,不語。
目光灼灼的望著我,幽深的眸底,是一種近乎心疼的銳痛。
指尖停在他的唇角,指腹在那凹陷處來往反覆。
他停在我額上的手緩緩的滑了下來,撫上我的臉頰。
很輕柔的撫摸,像風過原野,無聲。
我的淚又湧了出來。
手勾著他的脖子,吃吃的問,帶著哽咽。
“是你嗎?是你嗎?”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擔心你擔心到睡不著覺。
沒有你,我會在這個世上迷失。
他沒有回答,明亮漆黑的雙眸,就這樣閃爍著,融化著,消除了金屬般的冰冷,變得溫潤而柔和。
那是屬於韓玄飛的目光,那是屬於晨曦溫柔的守護。
我閉上眼,抬起頭,覺得自己墜身在雲端之中,我在雲之巔,今夕何夕,前塵往事,俱成煙雲。
然後我吻了他,在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認識他的情況下,吻了他。
輕巧地,用舌尖勾勒著他唇的輪廓,他的冰冷與僵硬,一點點的回暖,遲疑地,試探地,在長長的怔忪之後,開始小心的回應我。
那種回應,也是溫柔而清新的,帶著一股濃濃的薄荷味道,以及……
陽光的味道。
我的心在歡心地大叫,一遍又一遍,拼命宣佈著那個事實。
“是他,就是他!”
氣息開始不穩,血腥的鐵鏽,清新的體味,我的索取很快被他後知後覺的反攻所取代。
他的手撐在我的兩側,彎著腰,將我壓在床上,他的身下。
那是溫柔堅定的侵佔,一寸寸,如那段長久守候的時光。
我們在接吻,我們在觸控曾經的時光。
溫馨的,綿軟的,安全的,完滿的十年。
在光影中穿梭,然後停留在最初遇見的時刻。
他站在樓梯上,穿著白色的小禮服,手插在兜裡,像一個王子一樣俯視著我,唇角帶笑,英俊得我錯不開眼睛。
我仰著頭,頭髮蓬鬆,穿著破爛王,嘴啜著,想吹一個口哨,卻忘記了音調。
遇見遇見,遇見,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詞。
那一年,那一天,我遇見他。
那一天,那一年,他遇見我。
纏綿婉轉,我有點找不到北的暈眩。
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鬆開我,恰到好處的時機,恰到好處的力道。順著我的臉頰,遊移到我的耳垂。
我低低的說:我愛你,用一生去愛你。
一聲嘆息在耳畔響起。
熟悉的聲音,憂傷的語調。
“可可,為什麼要來?”
是他。
我頓時安心,很安心。
這段時間的不安與彷徨,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有種被托住的感覺,無論從多高的地方掉下來,無論情形有多麼危險,只要他在,只要哥在,我可以什麼都不怕,可以什麼都不想。
繃緊的神經陡然放鬆,一直遊蕩著的醉意很快將我俘虜。
我陷入沉睡。
這是幾個月來,我最長久最安慰的睡眠,很徹底的黑暗,甚至沒有一個驚擾的夢。
再醒來的時候,有點弄不清自己在哪裡。
手動了動,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底下是綿軟的床墊。
禮服已經換成了舒服的睡衣,一條毛毯鬆鬆的蓋在身上。
我把手放在額上,努力的回想最後的記憶,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