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計了,就跟她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來過一樣。她覺得她不僅是被關在那所小修道院的門外,而且關在了她一直孜孜追求的神秘的精神花園的大門外。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那就是她哭泣的原因。
她疲憊地把頭靠在椅子上,哀嘆了一聲:“我是多麼無足輕重的人啊。”
23
那天晚上瓦爾特比平時提早一會兒回到了他們的房子。凱蒂正躺在長椅上,面對著敞開的窗戶。天已經快黑下來了。
“要點燈嗎?”他問道。
“晚飯的時候他們會把燈提上來的。”
他總是隨口說點兒瑣碎的事,好像他們是兩位老相識似的,從他的舉動你永遠也看不出他對你會心懷怨懣。他從來也不朝她的眼睛看,也從來不笑一笑,倒是處處不忘禮貌。
“瓦爾特,如果這場瘟疫結束以後我們還活著,你有什麼打算?”她問道。
他停頓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她看不見他的臉是什麼樣。
“我還沒有想過。”
若在以前,她的腦子裡要是跳出什麼主意,想也不想就會脫口而出。不過現在她害怕他,沒說幾句連嘴唇也哆嗦了,心撲通撲通直跳。
“今天下午我去修道院了。”
“我聽說了。”
她竭盡全力才說出下面的話來,但嘴唇還是有點不聽使喚。
“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真的是想讓我死嗎?”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上面多費口舌,凱蒂。我覺得討論我們最好是忘掉的事不會有任何好處。”
“但是你沒忘,我也忘不了。剛到這兒我就想這個問題,已經想了很久了。你想聽聽我一直想說的話嗎?”
“非常樂意。”
“我對你太不好了。我做了對你不忠的事。”
他像木樁一樣牢牢地釘在那裡。他不做聲反倒更加嚇人。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那種事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沒有什麼,一結束就是完了。我認為女人並不能完全理解男人的態度。”她突兀地開了口,從她嘴裡發出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了。“你知道查理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看到了他的所作所為。嗯,你是對的,他是個蟲豸不如的小人。我當初也是個小人,所以才去跟他交往。我真希望我沒去。我不是想求你原諒我。我也不想讓你回心轉意,讓你和以前一樣愛我。我只是想我們不能成為朋友嗎?看在我們周圍正在成千上萬死去的人的分上,看在修道院裡那些修女的分上……”
“這和她們有什麼關係?”他打斷了她的話。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今天我到那兒去的時候我就有種感覺,似乎有無盡的意義需要我來體會。那裡的情況糟透了,她們做出的犧牲非常感人。我忍不住想——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話——如果你因為一個愚蠢的女人對你不忠就讓自己難受,那就太傻太不值得了。我無足輕重,毫無價值,根本不配來煩擾你。”
他還是默不作聲,但是也沒有走開,似乎在等著她繼續下去。
“韋丁頓先生和嬤嬤告訴了我很多關於你的事。我為你驕傲,瓦爾特。”
“這可不像你。你一直是看不起我的。你開始看得起我了?”
“你不知道我擔心你嗎?”
他又不說話了。
“我沒聽懂你的意思。”他終於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是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那麼不快樂。”
她覺得他整個人似乎僵住了,接下來的回答也是冷冰冰的。
“如果你認為我不快樂,那你就錯了。我忙得不可開交,恐怕很少有時間想你。”
“我想知道嬤嬤們是否介意我到修道院幫忙。她們現在很缺人手,如果我能幫上什麼,那麼我將會非常榮幸。”
“那種活兒既不輕鬆也一點不好玩兒。我懷疑幹不了多久你就會膩的。”
“你真的那麼看不起我嗎,瓦爾特?”
“不。”他猶豫了一下,聲調忽然變得非常奇怪,“我看不起我自己。”
24
晚飯過後,瓦爾特照例坐到燈下,攤開本書讀了起來。他大約每晚都要讀到凱蒂上床睡覺,然後收起書,到一間已經被他裝備成實驗室的房間繼續忙活,一直幹到深夜。夜裡他幾乎不怎麼閤眼,一門心思地做那些對凱蒂來說一竅不通的實驗。這類事兒他是從來也不跟凱蒂提的,即便是在美滿的婚姻時期他對此也是三緘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