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頓!蓋普把這名字複誦許多遍。丹肯從學校回家時,他還在瞪著電話簿,丹肯以為父親又在為他虛構的人物找名字了。
“你還沒去接瓦特嗎?”丹肯問。
蓋普忘了。而且瓦特在感冒,他想道,不該讓孩子等我,他感冒著呢。
“咱們一塊兒去接他。”蓋普對丹肯說。很讓丹肯意外,蓋普把電話簿丟進垃圾桶,然後他們走去公車站。
蓋普還是慢跑打扮,天也還在下雨;丹肯覺得這很怪異,但他沒說話。他說:“我今天踢進兩球。”不知什麼緣故,丹肯的學校的球類運動只有足球——秋、冬、春三季都在踢足球。固然學校很小,但踢這麼多足球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只不過蓋普忘了。反正他本來就不喜歡這理由。“進門兩次喲!”丹肯重複道。
“很棒,”蓋普道。
“有一次是頭槌進網。”丹肯道。
“頭槌呀?”蓋普道,“太棒了。”
“勞夫傳給我完美的一球,”丹肯道。
“真的很棒,”蓋普道,“勞夫真不錯。”他攬住丹肯,但他知道親吻會讓丹肯尷尬;只有瓦特讓我親他,蓋普想道。然後他想到親吻海倫,差點一腳踩到馬路上,撞上迎面駛來的公交車。
“爸!”丹肯驚叫。上了車,他問父親:“你還好吧?”
“當然。”蓋普道。
“我還以為你會去摔跤。”丹肯道,“今天下雨。”
從瓦特的託兒所可以看到河對岸,蓋普試著精確判定邁可的住處,他已經把電話簿上的地址背下來了。
“你去哪兒了?”瓦特抱怨。他在咳嗽;鼻水滴滴答答;摸起來有些發燒。每次下雨,他就巴望去摔跤。
“我們既然已經到市區來了,何不一塊兒去摔跤練習室。”丹肯道,他的推理能力愈來愈強。但蓋普說不行,他今天不想摔跤。“為什麼不?”丹肯追問。
“因為他穿的是跑步的衣服,笨蛋。”瓦特道。
“哎呀,閉嘴啦,瓦特。”丹肯說。他們在公交車上吵起來,直到蓋普制止他們。蓋普的理論是,瓦特生病了,吵架對感冒不好。
“我沒有生病。”瓦特道。
“你有。”蓋普道。
“對,你有。”丹肯也道。
“閉嘴,丹肯。”蓋普道。
“老天,你心情真不好。”丹肯道,蓋普很想親他一下;蓋普想向丹肯證明他沒有心情不好,但親吻會讓丹肯不好意思,所以他用親吻瓦特取代。
“爸!”瓦特抱怨道,“你那麼溼,還滿身汗。”
“那是因為他穿著跑步裝,笨蛋。”丹肯道。
“他叫我笨蛋。”瓦特向父親告狀。
“我聽見了。”蓋普道。
“我不是笨蛋。”瓦特道。
“哼,你才是。”丹肯道。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蓋普道。
“爸心情不好,對吧,瓦特?”丹肯問弟弟。
“就是嘛!”瓦特說,於是兩兄弟決定聯手逗父親,不吵嘴了,直到下車為止——距他們家還有幾條街,雨下得更大了。三人都溼透了,還有一條街要走,一輛速度極快的車忽然停在他們身旁;窗子搖下來,定神一看,蓋普從霧煙瀰漫的車內,認出勞夫太太疲憊而泛著油光的臉。她對他們微笑。
“看見勞夫了嗎?”她問丹肯。
“沒。”丹肯道。
“這白痴沒腦筋,下雨天還跑出來,”她道,“我看你們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甜甜地對蓋普說;她仍在微笑,蓋普努力回她一個微笑,但他想不出話說。他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失控,因為正常情況下,勞夫太太絕對不會放過在雨中繼續調侃他的機會,但她彷彿突然被蓋普悽慘的微笑嚇著了,立刻把車窗搖上。
13瓦特感冒了(8)
“拜了。”她喊道,把車開走了,速度放得很慢。
“拜了。”蓋普在後面嘟噥道;他很佩服這女人,他想道,說不定這種可怕的困境也有結束的一天:他很想去找勞夫太太。
回到家,他給瓦特洗了個熱水澡,陪他一塊兒進浴缸——這是他跟小人兒玩摔跤常用的藉口。丹肯已經太大,沒法子跟父親擠一個浴缸了。
“晚餐吃什麼?”丹肯朝樓上喊道。
“我忘了晚餐。”蓋普道。
“你忘了?”瓦特問,但蓋普把瓦特塞進浴缸,哈他癢,瓦特反擊,就忘了這問題。
“你忘了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