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們挑。”蓋普道。他們開到市中心去看電影院的海報。
車上又冷又溼,瓦特在咳嗽;擋風玻璃老是起霧,很不容易看清各家電影院上映的片子。瓦特和丹肯不停爭吵誰輪到使用前座分離式座椅中間的那塊空隙。不知何故,他們心目中,中間的位置是後座的精華地段,誰坐那兒,或跪那兒,都非吵一架不可——兩人推來擠去,換排檔時撞到蓋普的手肘。
13瓦特感冒了(11)
“都不準坐,你們兩個。”蓋普道。
“只有這裡才看得見。”丹肯道。
蓋普說:“只有我需要看得見。”他又道:“除霧裝置報廢了,誰都看不見前面。”
“你怎麼不寫信給汽車公司?”丹肯建議。
蓋普試想寫信到瑞典,討論除霧裝置效能不佳的問題,但他沒能想多久。丹肯跪在後座地板上,壓著了瓦特的腳,又把他推出座位中間的空隙;現在瓦特一邊哭一邊咳嗽。
“我先來的。”丹肯道。
蓋普用力換到低檔,沒有了護鈕的排檔桿尖端刺進他手掌。
“看見了嗎,丹肯?”蓋普勃然大怒道,“看見這根排檔嗎?像長矛一樣。萬一緊急剎車,你要摔倒在上面嗎?”
“你怎麼不去修理?”丹肯問。
“不許擠在座位中間那個洞裡,丹肯!”蓋普道。
“排檔桿這樣子已經好幾個月了。”丹肯道。
“應該是幾個星期吧!”蓋普道。
“真的那麼危險,就應該修理。”丹肯道。
“那是媽媽的事。”蓋普道。
“她說是你的事,爸。”瓦特道。
“咳嗽好點了嗎,瓦特?”蓋普問。
瓦特咳嗽。他小胸腔裡潮溼的雜音似乎太響了點。
“耶穌。”丹肯道。
“好啊,瓦特。”蓋普道。
“又不是我要咳的。”瓦特抱怨。
“當然不是。”蓋普道。
“就是,”丹肯道,“瓦特半輩子都在水窪裡踩來踩去。”
“才沒有!”瓦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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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一部好看的電影,丹肯。”蓋普道。
“我要跪在中間才看得見。”丹肯道。
他們兜著圈子。電影院都在同一條街上,但他們來回開了好幾趟,才決定看哪一部電影,然後又在電影院門口開過好幾趟,才終於找到停車位。
孩子們挑的是唯一有人排隊等進場的電影,隊伍從電影院的廣告牌底下,沿著人行道蜿蜒在寒冷的雨中。蓋普把外套脫下,蓋在瓦特頭上。瓦特看起來活像一個衣服不合身的街頭行乞者——溼淋淋的侏儒在惡劣的天氣裡博取同情。他沒多久就踩到一個水窪,弄溼了腳;蓋普立刻把他抱起,聽他的胸膛,好像溼鞋裡的水會馬上滲進他的小肺臟。
“你好奇怪啊,爸。”丹肯道。
瓦特看見一輛怪車,指給他們看。車飛快駛過潮溼的街;潑起絢麗的水花,也讓絢麗的霓虹燈潑在車身上——是輛深色的大車,血液凝固的顏色,兩側有木頭鑲板,金黃|色的木條在街燈下閃閃發光。木嵌板像月光下滑過一條魚骸、照亮的是長長的肋骨。“看那輛車!”瓦特喊道。
“哇,是棺材車。”丹肯道。
“不對,丹肯,”蓋普道,“是一輛舊別克。年齡比你還大。”
丹肯誤以為是運棺車的別克,正駛往蓋普家,雖然海倫已盡所有努力勸說邁可不要過去。
“我們不能再見面了,”海倫打電話劈頭就告訴他,“就這樣。結束了。我告訴過你,只要他一發現就是這樣。我已經傷害了他,我不要再繼續。”
“那我呢?”邁可問。
“對不起,”海倫道,“可是你都知道的。我們都知道的。”
“我要見你,”他道,“明天好不好?”
但她告訴他,蓋普帶孩子去看電影,唯一的目的就是讓她趁今晚做個了斷。
“那我過來。”他說。
“這兒不行,不可以。”她說。
“我們出去兜個風。”他道。
“我也不能出門。”她說。
“我來了。”邁可說完就掛了電話。
海倫檢視時間,她想應該沒問題,只要快點把他弄走。電影起碼一個半小時。她決定不讓他進門——這種情形下絕對不行。她看著車燈駛進車道,那輛別克一停——剛好在車庫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