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裡他便停下了,柳瑛聽到關鍵處急的不行,忙追問道:“後來如何?”
藍煙抬頭看向她,微搖了搖頭,道:“妻主大人還是勿要再問的好,實在有弊無益。”
不肯同去宮裡訪親,元宵節看到孩兒燈情緒失控,昨兒又聽聞噩耗昏倒在地,所有這些線索加在一起,真相決不可能如他方才所說那般簡單,她自知逼迫別人說出心中秘密是件極不道德之事,但眼下宮裡倚仗坍塌,女皇又全然知曉自己甚至蘇家底細,如果藍煙這邊再有所牽扯,只怕形勢會複雜的超乎想像,於是咬了咬嘴唇,“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拔高聲音說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說我不知道它便不會發生,年太卿是皇帝的親爹昕絡的阿公你的舊主,有他在平衡便能維繫,如今……”拿手指向皇宮的方向,又沉聲道:“聖意難測,興許哪日蘇府的天都就塌了也未可知。我雖一無所長,可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所謂‘一人技短,二人技長’,多一個人出主意總比你跟公子整日提心吊膽強。雖說你來蘇家時日不長,可公子待你一片情誼總是做不得假,你也不願看著蘇家有事吧?”
“我……”他猛的頓住,表情裡夾雜了深深的痛楚與無奈,深吸了數口氣,嘴唇幾不可見的哆嗦著,雙手緊握成拳,最後一咬牙,輕聲呢喃道:“我,我曾是玉浮宮的藍侍君……”
那次藍煙在二舅爺面前坦露胳膊,她疑惑不解後曾私下問過顧姨,得知這裡男子在滿月之時便會在上臂肩頭處用硃砂點上守宮砂,水洗不掉皮破猶存,直到出閣之日與妻主合歡才會退卻。當時她便有所猜測,若是他與宮女私通那便是□宮闈的死罪,再得年太卿歡心亦不能安然無恙的逃過懲處,而讓他失身的那人是女皇便是不同了。
但既為有冊封頭銜的皇侍,又如何能出得宮門來到蘇家呢?
柳瑛前世雖強勢但亦是個厚道之人,穿越之後因著處境關係更是謙卑到極點,此刻面對藍煙這樣柔弱美好的男子,若是再繼續追問下去,無異於拿刀剖開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肺,讓血淋淋的真相呈現面前,可她又不得不做這個劊子手,在心裡嘆了口氣,暗自下著決心,此後若能順利解決掉蘇家所面臨的難題,務必要善待於他,否則實在於心不安。
她沉吟著緩慢的說道:“寶寶……”
這兩字剛一出口,藍煙便痛苦的抱住頭,額頭冷汗大顆滑落,渾身顫抖的坐立不穩,柳瑛大驚,連忙衝到榻邊,兩手扶住他胳膊,嘴裡大吼道:“藍煙,冷靜,冷靜,聽到沒有,冷靜……”
藍煙似是根本聽不到她的話,嘴唇慘白毫無血色,上下牙齒碰在一起咯咯作響,兩眼驚恐的望著頭頂的窗幔,嘴裡無意識的說著:“寶寶……血……好多的血……寶寶死了……寶寶死了……再也沒有寶寶了……”
接著便大哭起來,哭聲撕心裂肺催人淚下,柳瑛一把將他摟進懷裡,手掌輕拍著他後背,安撫道:“不怕,都過去了,沒人再能傷害你了……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總有一天寶寶的仇會得報的……”
藍煙聽的這話哭的更兇了,拿拳頭一下下砸在柳瑛胸口,哭喊道:“報仇,為何不肯幫寶寶報仇?明明……明明就是他做的,你卻不肯替咱們的寶寶報仇!情誼,再多年的情誼又如何,你終究是對不住寶寶,終究是負了我……”
“是我不好,是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寶寶……”柳瑛邊在心裡琢磨藍煙這一番話,嘴裡順著他的話回應著。
藍煙猛的掙脫她的懷抱,抬腳在她胸口猛踹一腳,然後又握著拳頭衝上來欲同她拼命,嘴裡咒罵著:“打死你,打死你這沒心沒肺的,你還我寶寶來,還我寶寶來……”
柳瑛看這架勢連忙站起來後退幾步躲開,榻邊沒有護欄,藍煙一個撲空便朝著地上扎去,嚇的她又連忙衝過去扶住,這下藍煙得了機會,抬手便是“啪啪”兩個耳光,力氣之大比之蘇昕絡有過之而不及,她頓時覺得雙頰滾熱兩耳轟鳴,滿嘴血腥氣味蔓延。
藍煙眼見得手哪裡肯放棄,兩手使勁掐住她脖子,意識癲狂狀態的人潛力無窮,柳瑛兩手死命去扯他手掌結果半點都移動不得,喉嚨堵塞呼吸困難,臉色由白轉紅再漸漸變青,眼睛也漸漸模糊起來,就在柳瑛覺得自己快要去地府報道之時,門被輕輕推開。
青竹端著碗湯藥走進來,步子極小關門聲音亦是極輕,待轉過身抬眼一看,嚇的瞳孔立刻睜圓,將碗往地上一丟,衝過來對著藍煙後頸就是一個手刀。
藍煙身子軟軟倒下去,柳瑛脖子得了解脫猛的吸入一口氣引來一串劇烈的咳嗽,她邊咳邊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