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哭泣的無名河(4)
所以它已是本市著名的城市山林了,難怪本市的一位著名詩人在電視上說:“它給你一個憂鬱的藉口,給你一個抒情的誘因,給你一個宣洩的渠道,給你一個激情的角落,給你一個哭泣的保障。” 難怪舒逸文一到無名河畔,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了,說:“這條河現在是我的傷心之河了,幸好今天不是我一個人來!” “好地方,晚上一定更美。”姚媛想切入那兩個問題,“可想而知,姐同你到這裡散步有多開心。——那你跟姐的關係姐夫發現沒發現?” “她同那些太太跟我學琴的事焦和平知道,她後來單獨跟我學的事沒對焦和平說。她每次出來都找很硬的藉口。” “她太愛你了,所以勇氣倍增了。姐說起過將來嗎,跟你的將來?” “我很想成名成家,那樣的話,就能娶她了。” “姐想過要離婚嗎?跟焦和平談過這方面的事嗎?焦是怎麼答覆她的?”第二個要緊問題她以連珠炮的形式問出來了。 “你的問題可真多!”雖然這麼說,他暫時還沒覺察她問這些問題的真實意圖,“她跟焦說沒說起過離婚,我不清楚。我問過她,她總說我就算離婚,再嫁的人也不一定是你呀。我說我不管,起碼我非你不娶。她笑著笑著,忽然難過了,說等你到了三十,我都成老太婆了。” 因為事關重大,她握住他的手問:“你肯定姐從未跟姐夫說起過離婚!” 他凝視她:“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我很好奇。” “她沒說起過離婚的事,倒是經常說起你,說你像男孩,尤其是小時候。” 她幾乎沒聽見,沉浸在偏執中,自言自語說:“姐那麼不快活,肯定跟焦提起過離婚啊!” “到底怎麼了!” “對不起!我喜歡自言自語,姐這也跟你說起過吧?” “沒說起過,她說你直筒子脾氣,行動多,思考少。” “她為什麼老是貶低我!”她情不自禁地挽住了,或許下意識將他當成從前的焦和平了。 “怎麼了!”他感到很意外。 “不就挽著你?” “你有個秘密物件了?沒讓家人知道?” “扯淡!”她嚇了一大跳,趕緊抽出手來,與他保持相當距離了。 “這麼說,我估計對了?” “怎見得我有那麼一個人?” “你身不由己、自然而然地表現出戀愛中的女孩的特點了:時刻需要往愛人身上靠一靠。他是誰?” “如果有,你覺得他會是誰呢?”她決定冒險問問他。 “隊友?省城富豪?就你的性格來看,愛上教練也有可能。” 姚媛臉色蒼白,因為他的話多少觸及她的秘密“戀愛”的邊緣了:跟一個年長者秘密好上了! “是給我說中了,還是因為別的事不開心?”舒逸文打量她問。 “你太能胡說八道了!我有閒工夫戀愛嗎,我有合適的人愛嗎!” “對不起!” “算了!”姚媛帶頭往前走,愈加深入無名河, 他跟上去說:“女孩都這樣:三言兩語不對胃口,七嘴八舌亂髮脾氣!” “還是姐好吧!” “是!”他忽然不走了,把住鑄鐵欄杆眺望緩慢移動的河水,又要迎風灑淚了。 她發覺了,走回來重新挽住他:“她沒有死,你可以想像現在是她挽著你。” 他看了她一眼:“沒想到你也溫柔了。說真的,你真還像她!” “只要你好受點,你可以將我當成她。”她也處在痛苦之中,不見得不需要臨時而突發的溫情,何況她曾相當程度地接觸過他,對他一直很欣賞。 就這樣,他忽然就抱住了她。 她在他懷裡哭了,越來越肯定姐姐是因為她太愛焦和平的時候不理智說出的那句話而死的,所以說到底,是她讓這個大男孩忽然失去至愛的戀人的。 “我好多了,”他說,“你倒哭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姐說過姐夫外面有女……女孩嗎?” “她對焦和平的事不感興趣,從來不說這種事。她不是一個為了報復丈夫有外遇,自己也製造外遇的女人。她那麼高貴,怎麼可能跟蹤老公呢?” 她覺得他是對的:姐姐不可能跟蹤焦和平,結果發現自己跟焦和平好著。 他見她心不在焉,問:“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我就問一個:你到底為什麼來找我?” 她見他目光銳利,立刻慌張了。 “你在調查你姐的真實死因吧!你問的都是重要問題,涉及到你姐跟你姐夫的矛盾!” 她想否認,卻無法否認,因為另一個人感覺到姐姐之死有問題,就等於幫助她確認姐姐之死確實有問題。於是她掙脫出來,朝後退了。如果再呆下去,她惟恐這個大男孩會朝自己大喝道:“我明白了:焦和平外面有人了,那個人就是你!難怪你做賊心虛,問我你姐是不是發現你姐夫外面有人了!” 只是未來的鋼琴大師暫時還沒發現這一層秘密,只顧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