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吃了飯,就又往城裡來。過來時雖是騎著馬來的,回去時太陽已經老高了,弘晝硬說路上曬得慌,且要帶著一些莊子上的東西回去,便執意要坐馬車。弘曆並沒有什麼所謂,胤祈糾纏不過弘晝,只得都坐上了車。
實則胤祈只覺得,和他兄弟兩個在一輛車裡,總覺得彆扭。弘晝和弘曆真是打小兒就一起長大的,彼此間瞭解對方,怕是比他們倆的親孃瞭解得還多。
若說沒有兄弟情分,那是撒謊;可也是從小兒就爭搶東西,到大了更是為了皇位勾心鬥角,縱使有情分,彼此也更是防備。且因著這份情分和彼此的瞭解,更加防備得小心。
每每聽他倆說話,哪怕是哼一聲,這哼出來的聲音裡頭,說不得也藏著什麼意思呢。夾在中間,只覺得累得慌,胤祈又是存著些心事,怕成了他倆爭搶的另一個物件。
好歹一路到了京城,因胤祈說要往內務府去,將車停在了西華門,胤祈自己進去了。
回頭瞧弘晝和弘曆,弘晝正拿手搭在弘曆肩背上,兩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朝胤祈笑道:“二十三叔也不用管我們,我們倆今兒還想著私底下偷偷自己樂呵樂呵。有些個事兒,皇上不也不讓二十三叔沾的?你也就別問我們做什麼去,橫豎不是壞事兒。”
胤祈瞧他眼神,隱隱透著的意思,就知道他要和弘曆攤牌說什麼事兒。嘆了口氣,他便不再說話了,徑自進去。
他們兄弟間的事兒,他如今真是避都來不及,哪裡會自找麻煩上身。
到了內務府的衙門,本想著不該有什麼事兒,誰知道,竟是早有人在那兒等著了。胤祈走近了一瞧,竟然是高無庸。
打從雍正登基,便鮮少再見到高無庸出來傳話了。他才是雍正身邊兒最得用的,尋常哪裡能見到呢,怕是比怡親王還稀罕見面。今兒若不是雍正真有什麼極其要緊,又不能被人知道的事兒,就是他自己有什麼事情要求胤祈辦。
不管是哪一樣,這人是不能怠慢的,胤祈連忙過去,扶起高無庸胳膊不讓他行禮,口中問道:“諳達怎麼來了?是皇上有事兒宣我?或是諳達有什麼私事兒尋我?”
高無庸仍舊略彎了彎腰,才道:“王爺也不用進去院子裡了,直接就跟奴婢往皇上那兒去吧。皇上是急召您呢,奴婢在這兒等了足有一刻鐘(古時候一刻鐘是半小時)的時候了!”
胤祈一聽,哪裡還敢停下來,果然不進內務府院門,連忙抬腳就走。
一邊走一邊打手勢叫蘇遙給高無庸遞荷包,胤祈問道:“皇上此時是在養心殿?諳達可知道有什麼事兒麼?”
哪知道高無庸竟是神色絕然,一口推拒了,道:“王爺用不著這個,奴婢也和王爺說了這句話。只需要王爺記得,奴婢今兒不是為了您的賞錢才跟您說這句話的,也略少惦念著奴婢一些兒:皇上今兒,瞧著是真惱了。”
他又壓了壓聲音,道:“皇上這回的脾氣來得突然,奴婢們心裡頭也犯嘀咕,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兒呢,就忽然生氣了?清早就有些發怒,多少人求見都拒了,只叫宣王爺見。怕是也只有王爺才能開解幾句,也未可知?”
胤祈苦笑,他和雍正,哪裡就親近到這樣的地步了……
心中暗歎了一回,連忙又低聲問道:“怡親王呢?可見他進來求見了?怕是見著怡親王,皇上面上才能夠好看些兒。”
高無庸面上不顯,眼睛裡卻是為難的神色,道:“怡親王也來了,在外頭遞牌子求見,原是說稟事兒的。奴婢們也問了皇上,皇上只說不必見了,叫把要緊摺子遞進去,旁的事情讓怡親王自己決斷也就成了。”
連怡親王都不見……這是究竟為了什麼?
胤祈心中一沉,難不成,雍正是真知道了……他和弘晝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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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避忌
第一百零八章 避忌
胤祈連忙仔細想了一遍,雍正要發怒,的確也只有為了這個最為可能了。
可昨天,確是也並沒有發生什麼……
若說是早先他剛指婚時候的那回,倒還有些影子。
轉念一想,昨晚上他和弘晝睡在一起,自己雖知道沒發生什麼事兒,可旁人並不知道。就如同今日裡弘曆的誤會,那是離得更近的,還要那樣揣測呢。
雍正離得遠,怕是道聽途說,就更加要誤會,然後便是……
此時若真是雍正知道了,必然沒有先責罰弘晝的道理。如今瞧著,弘晝還是他屬意的繼承人,自然不能夠就此放棄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