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胤祈略張大了眼睛,心裡只覺得一軟,笑了笑,道:“那我便問了皇上,讓你和我一起回盛京去。咱們也問問額娘,想不想去盛京瞧瞧。”
哈日娜笑著答了一聲,又道:“怎麼她們還沒有把娜仁託雅抱過來呢?咱們過去瞧瞧。”
說著又拉著胤祈,便往外走。胤祈略落後半步,瞧著哈日娜的脊背,笑問道:“你給咱們的女兒起名字叫做娜仁託雅?這是草原上的名字,咱們權當是小名。怕是在京城,還要有個漢文的,更端莊一些的名字才好。”
被問起了,哈日娜便撅起嘴道:“皇后娘娘很不喜歡這個名字,她給娜仁託雅起了個叫做什麼豬的名字,我也不喜歡她起的名字。皇上好像也不喜歡這名字,那天他跟額娘說,日後要收咱們的娜仁託雅做養女,所以給她起了個名字叫端慧。這名字也拗口得很,且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額娘說,在外人面前必須要這樣叫娜仁託雅,我才記得了。”
胤祈聽得一驚,連忙停下,拉著哈日娜問道:“皇上當真那樣說了?皇上真的說要讓娜仁託雅做他的養女?”
哈日娜有些猶疑,點了點頭,道:“是。那天皇后娘娘宣額娘和我抱著娜仁託雅進宮去,皇上也過來了,瞧見了娜仁託雅,便這樣和額娘說的。皇上要收娜仁託雅做養女,是不是有別的什麼意思,是我不知道的?額娘只說,皇上想讓娜仁託雅嫁到草原上去。”
胤祈心中苦笑。哈日娜來自草原,她自然不覺得嫁到草原上有什麼不好。且因為她出身草原,平素也不會有誰和她說,京城中的宗室貴女,最不願意的,就是嫁到草原上去。
說起來,平日裡約莫哈日娜也有些孤單,並沒有什麼交際。靜嬪又是沉靜的性子,總默不作聲的,自然也不會有誰專程教她這些京城裡早就成了常識的事情。
哈日娜漢話說得一直都並不好,直到胤祈去了盛京,她的漢話才算是有了長足的進展,說來這也是因為胤祈太縱著她了。
年長的哥哥們,怡親王、嘉郡王、莊親王等人的福晉年紀也都大些,乃至和靜嬪年紀相彷彿,又兼是京城中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女兒,和哈日娜沒什麼好說的。年紀相近的幾位兄長,他們的福晉多是出身不高,哈日娜嫌棄她們畏畏縮縮。
就她信上所言,平素和她親近的,也就只有弘晝的一個側福晉,從科爾沁草原來的內蒙古貝勒家的格格。偏那位側福晉尋常要被弘晝的嫡福晉管束著,輕易出不了門。
胤祈心中暗自嘆了一回,便對哈日娜道:“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額娘擔心你。你想想,娜仁託雅做了皇上的養女,就不是咱們的女兒了,額娘怕你捨不得她,心裡難受。”
哈日娜聽了,果然連忙道:“那我可捨不得!你能不能和皇上說,不要讓咱們的娜仁託雅做他的養女?娜仁託雅是我們的女兒啊!”
胤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臂,道:“皇上都這麼說了,咱們還能不願意?那是金口玉言的聖旨,容不得推拒的。且這也是娜仁託雅的福氣,日後她就是公主了,讓她嫁回阿瓦的草原上,風風光光的不好嗎?”
瞧著哈日娜仍舊是不情願的樣子,胤祈嘆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沒有自己的女兒,他們也想要個女兒,這才看著咱們的娜仁託雅喜歡,想要認作養女,不會對她不好的。咱們日後還能再生女兒或是兒子,娜仁託雅……就給了皇上吧,免得他們沒有女兒,心裡難受。”
哈日娜怔了怔,卻問道:“皇上是因為沒有女兒才難受嗎?那天額娘和我帶著娜仁託雅進宮,皇上看著娜仁託雅,很不高興。我還以為,皇上是不喜歡娜仁託雅。後來皇上要走的時候,看起來很難受似的,原來,他是因為自己沒有女兒才難受。”
說著,她又自語似的道:“怪不得那天見過了娜仁託雅,過了兩天就聽說皇上生了重病。我小弟弟剛死的時候,額莫也是這樣,見到別人家的男孩兒,就要流眼淚,幾天不舒坦。”
胤祈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雍正生病的訊息,連忙問道:“你說皇上生了重病?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我卻沒有聽說?”
哈日娜掰著手指算了一遍,道:“有很多天了,記得聽說皇上生病的時候,是上個月月圓的時候,就是十五。昨天吃了額娘說的那個糊塗粥,今天就是初九。”
胤祈垂下頭,心中暗忖。既是上月十五的時候雍正就病了,那麼宣他回來,應當是雍正病中的決定了?念及歷史上怡親王本該是在明年過世,怕是雍正病得真不輕,這才要把能信得過的信不過的人都召回來,擱在身邊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