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祈撇嘴:“這麼說,我非得好生罵你一回,才能止住你的話了?”
辰錫只笑,也不再提方才的話。只說起來過年時候各項工程上人手要如何輪換著休息才能應付,又不致惹來怨言的事兒,岔開了方才的話。
他原本在京城裡是跟著胤祈在內務府當的差事,於這些人事上頭本來就得心應手,胤祈只聽他說,一應安排沒有大差錯,便也不答話。心裡卻有些感慨,真是前頭十來年都不知道辰錫是個這樣的人,不然怕是早就熟悉起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在那陣子最不耐煩想起來被弘晝告白之事的時候,得知辰錫的性向問題,怕是要更加疏遠才對,胤祈便又暗歎他其實和辰錫是有緣的。
“……便如此,王爺以為如何?”辰錫說完了,看著胤祈。
胤祈點頭道:“不錯。你回去擬個文書上來,另外照著這個合計出來個長久的法子。不單是咱們衙門裡頭,盛京城外頭,各旗的事務處,還有各駐地的那麼多的作坊工廠,日後也都是要這麼運作下去的,總要有個章程。就從這兒開始了。”
辰錫張大眼,訝然道:“王爺,這麼運作?我還當是咱們初來,是以事事都要緊迫些,日後就好了。若是長久都是這樣,那豈不是人人要忙活死了?這東北的冬日,哪裡是幹活的天候?外頭怕是都要造反了。”
胤祈挑眉,道:“你當是咱們過來是做什麼?來閒混日子?那和在京城有什麼差別了?咱們到這兒,不是來享福的,是來幹活討生活的。不幹活的,就還給我回北京,吃他們的鐵桿莊稼去。只是在北京餓死了,也別再提回關外的事兒,或是過來埋怨。
“且當我不知道呢?種地的冬天種不成,他們在工房裡做活計的也做不成?如今開了田地麼?不都還在籌備著呢?這些話也等明年再過來說!”
等辰錫低下頭了,胤祈又道:“既是跟著來了關外,就是想過好日子的不是?開頭總是難的,這個道理明白的人也不少。如今比才來的時候不好得多了?有了地有了活計,就好生操持著,不然真當是關外遍地金子,只用彎彎腰?哪有那麼好的事兒了!”
說著,胤祈將手裡湯匙擱在了碗沿上,從蘇遙手裡接過茶杯,道:“便是如今,也不能夠就說,這陣子的忙活能讓誰清閒下來。等會你吃好了就去問問,分發下去活計的各旗,他們這個月到十五,能繳上來東西頂了賬不能。”
辰錫忙問:“這回的賬,算的是什麼時候的?”
胤祈道:“這就是要自力更生了,日後哪還有什麼丁銀了?我現下把話擱這兒了,咱們從京城裡出來的時候,支的錢糧可只有三個月。如今還要留著一個月的,冬日裡實在不能開工的時候,也好將就過活。若是不能對上帳,別說爺不留情面,讓他們連這個年都過不成。這命是他們自己的命,這些事兒橫豎也是他們自己的事兒,叫他們自己掂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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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能夠在這裡安置下來了,能在這裡活下來,才能考慮旗兵的練兵問題。胤祈的確是怕將旗兵變成了工人農民,沒有了戰鬥力。可農民至少是能養活自己的,這才是回屯要解決的最要緊的事兒。暫時地讓他們做農民或是工人,也比讓他們都餓死在這裡好。
是以,即便是雍正在胤祈遞交的摺子上批覆手書宣諭,對於胤祈將近一年來只顧著生產建設,分毫不提練兵的事兒有些不滿,胤祈也並沒有改變如今的政策。起碼怡親王是支援他的,胤祈暫時還不擔心朝中會不會掣肘。
京旗回屯,終究是初見成效。盛京周遭,先繁榮了起來,隨即向外輻射,伯都訥、雙城、拉林及阿勒楚喀各處開墾田地五千餘埫。除了自給自足,竟是還能有所盈餘,胤祈嘆了一回黑土地的肥沃,對於自己在這裡所做的措施更有了信心。
這一年疏忽而過,轉眼又將要到臘月。十一月廿八胤祈十六歲整,在衙門裡大家彼此都熟悉了,不論是王府裡的屬官,或是衙門裡的下級,都也樂意和胤祈更親近些,便湊著在一起恭喜了一回,又集結著往盛京城裡的酒樓熱鬧了半日。
到了晚上才出城回端郡王府,胤祈沒想到,雍正竟是還記得他的生辰,派了人過來盛京,竟是讓天使在家裡等候許久。
下馬進門,到了正屋,才解下了風帽,胤祈正想叫人過來伺候寬衣,廳裡頭卻迎出來兩個人,瞧著有些眼熟,細一看,其中一個竟是黃鵬。黃鵬是見了胤祈就笑,道:“王爺可是才回來!奴婢們等得望眼欲穿呢。”
宣了旨,除卻讚揚的話,後頭還列了一大堆賞賜的東西,作生辰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