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弟弟弘晝,那是他擱在心裡的人。
也比不上阿瑪,雍正爺,那是他的四哥。
念及這兩個人,弘曆心裡又是有些,不明所以的滋味。
若說有什麼怨恨,弘晝也死了十年了,還有什麼值得怨恨的呢?更不用說,將近五十年前就不在了的人——阿瑪沒有對不起他什麼。
年輕的時候,許是有什麼不平之意。可隨著時間,什麼都淡了。
且也更加能看清楚,究竟什麼是好,什麼是歹。
就好像,十來歲的時候,他以為在二十三叔心裡頭,自己和弘晝是一樣。
而到了二十來歲,就全然能看清楚了,自己和弘晝,在二十三叔面前,差得太多。
現在活了七十多年了,就差自己躺進棺材裡頭了,當然能夠看得清楚。
阿瑪是極好的阿瑪,弟弟是親切的弟弟。
沒有分毫可怨恨的。
可是總難免,仍舊有些古怪的情緒,在心裡揮之不去。
似是不平意,似是後悔,似是……嫉妒。
曾經的宮闈秘事,或許二十三叔不知道,他卻是清楚。
當年那些明爭暗鬥,那些爭執較量。最後似是弘晝全然佔據了那人的心神,可弘曆卻知道,真正一敗塗地,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而已。
剩下的,都是贏家。
又是隻有他,一敗塗地。
這怎麼能讓人平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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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確是分毫不能平順心氣,甚至因為這個,被阿瑪申飭過。
不過現在想想,也有些想要笑話當年的自己。
輸了就是輸了,耍性子鬧脾氣,那人還會就此改變心意不成?
怕是隻有更加厭惡自己吧。
那時候,也還真是,太過年少了。
似乎就是因為在少年的時候,少不經事的時候,停留了太長時間,才會輸掉了一切。
輸掉了江山,輸掉了心上人。
而弘晝,早早地就讓他自己擺脫了幼年,擺脫了少年,他是以一個成熟人,這樣的姿態,在與仍舊沉浸在曾經年少之中,無法自拔的自己,競爭著。
時至今日,弘曆才忽然發覺了,自己一敗塗地真正的緣由。
不論是阿瑪,還是弟弟,他們都站在比自己高出太多的地方,俯視著自己。
而二十三叔,現在想來,他一貫都是,喜歡仰望更強的人。
原來是這樣……
弘曆抬手掩住面,嘆息一樣地笑了起來。
遲了這麼多年,才終於想明白了。
不過,也是沒有什麼遺憾,也沒有什麼不平了。
旁側伺候的人,如今老邁而只願意回憶過去的弘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