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識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了,溫雨瓷現在對顧少修已經有一定的瞭解,知道他臉上神情越淡,說明他心裡越是不開心。
她撇撇嘴巴,“我們現在不是還沒怎麼樣嗎?你外公剛說了三年內不許我進你顧家的大門,我現在上趕著給你過生日不是很奇怪?”
顧少修毫無預警的倏然踩下剎車,汽車停在路邊。
他左臂搭在方向盤上,側身看她,漆黑的目光一池清湖般漆黑沉靜:“瓷瓷,如果你現在想嫁我,我可以立刻帶你回家,說服我外公為我們舉行盛大的婚禮,娶你進門,關鍵是,你嫁嗎?”
他的目光那樣清澈而澄淨,以至於溫雨瓷在裡面看到淡淡的疲倦和受傷,她的心像被什麼蟄了一下,猛的一痛,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他的手。
“你彆氣,我只是開玩笑。”她小聲說。
“我沒生氣,”顧少修反手將她的手抓在手中,“我很認真,所謂三年之約,只是因為你同意,我便順從外公的意願,只要哪天你點頭說願意嫁我,我可以立刻說服外公接受你,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我就給你什麼樣的婚禮,你想婚禮多麼盛大,婚禮就可以多麼盛大。”
溫雨瓷凝眸看他,“你就這麼自信?”
“我是就這麼自信!”顧少修擲地有聲。
“你別生氣,”溫雨瓷垂眸,“我沒有刻意去了解你,沒有記住你的生日,不是因為我沒有心,而是因為……因為我怕受傷……”
她咬了下唇,微微抬眸,靜靜看著他:“顧少修,以前的溫雨瓷是個有很多很多愛,很多很多熱情,每天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愛著別人的人,她把奉獻當快樂,把付出當快樂,把為別人蒐羅禮物當成快樂,把為別人張羅生日宴會當做快樂,可如今,她剩下什麼呢?”
想起以前那些過往,她漂亮的眸子有些潮溼,她吸了口氣,硬生生將眼中的淚意忍回去,衝顧少修展顏一笑,“顧少修,你認識的溫雨瓷,就是坐在你眼前這個,雖然只有二十歲,熱情卻已經被別人消耗殆盡,她已經不知道再怎樣去愛人,怎樣去關心人,她縮在自己的保護殼裡,不敢付出,因為不付出就不會奢望回報,不付出得到的傷害就會少一些,你……明白嗎?”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有些語無倫次,詞不達意,顧少修卻嘆口氣,攬她入懷,輕輕拍撫她的脊背,“我明白,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便是如此了。”
溫雨瓷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問:“我也許一輩子都學不會像以前那樣主動去愛人了,這樣的溫雨瓷,你……還喜歡嗎?”
“喜歡!”顧少修沒有遲疑,輕輕拍拍她,“對不起,是我心急了,你不會主動,我可以主動,你走的慢一些,我可以跑過來迎你,沒關係。”
“對你……不公平!”
“不會!”她現在被他緊緊抱在懷裡,不敢說不公平,那些求而不得的,不知道有多羨慕他。
溫雨瓷微微嘆口氣,臉頰埋在他肩頭不說話。
她也不想這樣,但是不受控制。
就像顧少修說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被人狠狠傷了一次,再不敢把心毫無保留的捧到別人的眼前,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現在對你掏心掏肺的他,以後會變成怎樣的殘酷可怕,就像……溫洛寒。
那是她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她把她最好的年華,最純潔最無私的愛都給了他,可他翻臉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呵。
愛情啊。
她還怎麼敢信?
顧少修有些自責。
已經想好不逼她,循序漸進慢慢來,怎麼還是等不及了呢?
她還小,還沒過二十週歲的生日,受了那麼大的傷害,一時半會兒怎麼可能從那麼巨大的陰影中走出來。
即使是草履蟲還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她能這麼快從家破人亡的慘劇中站起來已經很厲害,他又怎麼能要求讓她這麼快就適應新的生活?
抱了她一會兒,溫柔拍拍她,“好了,是我不對,不該逼你,我過生日一向不大操大辦,陽曆生日和朋友聚一聚,陰曆生日回外公身邊和外公過,你不用送我禮物,只要這兩天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我就會很開心了。”
“嗯,”溫雨瓷微微點頭,“我會。”
顧少修抓住她的手,舉到眼前,用力握了握,“瓷瓷,我會抓緊你,一定不會放手。”
溫雨瓷笑了笑,又輕輕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