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裡來血裡去的只怕有個閃失,就窮盡心力絞盡腦汁,從古人的兵法裡找出這麼個陣式,再死求活求兒子去學,他兒子當初還嫌麻煩不肯……”關晟笑容慢慢淡了,低聲道:“……後來,這陣法救了好多人,抓了更多人。再後來,定陽縣的捕快就都開始學,到如今,也算咱們這兒一套殺手鐧了。”
眾人聽他越說越低聲,心下微奇,關晟坦然抬頭淡淡地道:“這個先生就是先父,我這不成器的兒子從他老人家那兒就學會了這一樣本事。”
“先父”自是其人已故,關晟不願再說,低了頭目光黯淡。紀小棠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想道:“這人彷彿有許多傷心事的模樣,就像他似的……呀,他?我究竟在想誰呢!”思及那日凌非寒忍著不快來救自己時的神情,她坐在那裡,不覺胸口泛起種酸酸楚楚的滋味,又甜蜜,又緊張。
誰也不知道,這一刻蔓延在這愛笑愛鬧的小姑娘心中的情愫。另外三人都飽經世事,知道強打圓場反而無趣,也就都沉默著任關晟心潮平復。直到葉飛兒打破僵局,問道:“關捕頭,前因後果我雖清楚,卻還是不明白,無憂公子究竟有何可疑之處?”
溫惜花立刻道:“自然是有的。”他一臉認真,開口卻叫人哭笑不得:“你們看,這人花錢比我還大手大腳,排場比我還大,卻居然不像我這樣鬧窮,真真可疑之極。”
紀小棠為之氣結,道:“這……這算什麼理由!”
關晟搖頭,沉吟道:“不,這實在是最好的理由。無憂公子游歷江湖,銀子像流水般花出去,這銀子究竟從哪裡來的?往裡深想,他崛起武林進界神速,橫掃千軍不曾言敗,卻沒人知道他是哪家哪派誰的高徒,這本身不就十分可疑?”
紀小棠拍手道:“最可疑的還是那套玉器,關捕頭來抓他,就說被偷了,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這裡面一定有鬼!”
葉飛兒關晟紛紛點頭,溫惜花忽然摸著下巴笑了出來,道:“今次你們倒真是冤枉無憂公子,他那套玉器,的確是給人偷了。”
紀小棠呆住了,詫道:“你怎麼知道?”
溫惜花溫公子微微地眯起眼,抬起右手中指,指著自己的鼻子,老老實實地道:“因為,偷走他那套玉器的賊,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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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要從潭州說起,那日在朵雲坊前掌櫃周泰家,溫惜花才進宅門便發現有人被殺。然後頃刻間,就給官兵團團圍住了。
站在血泊之中,他瞬息轉過了百千個念頭。當時情形,可逃可戰,溫惜花卻動也沒有動。差役們大喝之後,提著明晃晃的刀衝破大門就進來了。只見一個衣著貴氣、洋洋得意地就像身上帶了十七八朵花的青年公子,轉過身朝著大家露齒一笑,和和氣氣地道:“大人,我可是良民。”
溫公子說自己是良民,有沒有人相信且不論,倒真唬住了潭州太守。一方面此人身上半滴血跡全無,難以治罪;另一方面他說自己是協助第一神捕查案的江湖人,暫時也無法證實;再加上他看起來派頭實在太大,一身貴氣不知是哪路高人。於是,對溫惜花危言恐嚇了大半夜之後,沒敢動刑的太守不但一句真話沒問到,反被套出許多內情來。最後太守只得悽然敗退,叫衙役把此人銬進監牢了事,自個兒撫著胸去跟夫人要靜心丹養氣了。
在被關在牢裡一盞茶的功夫以後,溫惜花已經蹲在了潭州太守內堂外的一棵大樹上。
周泰家裡聽到官兵說話的剎那,他馬上明白,這是一個局,一個一石二鳥,針對自己才佈下的局。若是逃走,第二日早上,他溫公子的繪影必定貼上了三江各處的城門。之後,他馬上就會開始被人追殺,運氣好逃脫了的話,左風盜必定已經抹去了所有當年的相關人等蛛絲馬跡。若是運氣不好,他這個天下第一在繼成為江洋大盜之後,將會變成一具屍體。
屍體不會為自己申辯。
況且古人也說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是個很古老,或者應該說很老套的陷阱,但是卻很有效。
溫惜花不得不佩服那個想出這個陷阱應變的人,顯然,對方至少一開始,就猜到自己有可能來潭州。也是在同時,溫惜花猛然意識到了某個始終被他們忽視了的問題,為了弄清這個問題,他留了下來。
第二日辰時,潭州太守來了位神秘的客人。這人全身縞素,頭纏孝披,看不清形貌。只瞧身形動作,該是個中等身材、不過四十的習武男子。太守將此人迎入了內堂書房,摒退左右,兩人秘語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後,太守拿出封沒有署名的信箋,恭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