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兇徒還沒走,姑娘這樣去豈不是危險?還是找官家的人來了說明白了好。”
我頓時悽惶不已的泣語:“先生有所不知,我家是甘南小戶的珍玩商人,家父一直在芳慶和甘南之間做倒賣玉石珍石的生意,原本也有些家資,豈料去年一次取貨不慎,被宵小小人拿三箱破石換了貨物,在芳慶申理不成反而有賠了好多錢,使家中一貧如洗,家父怒氣交加病倒在床,不久就撒手人寰,家母又去的早,家中就只剩下了我們姐弟倆。
後來管家嚴福憑著他隨家父多年經營的經驗和門路給我們姐弟指了條生路。漳國匪患剛清的時候,物價一時還沒落,家父看準機會和這裡的幾個倒玉石珍石的商人搭了夥開了鋪,這處產業離甘南遠,家父留了資本錢後看顧的少,當初剛被騙後家父剛一歸家就臥病不起,家中的雜工僕役看到我家衰落馬上走了個乾淨,管家嚴福當初正遇老母病危侍奉床前不在家中,我和弟弟又年歲尚小出不了遠門,就沒能把這邊鋪中的份錢取出來,直到家父病逝兩月,管家回來,才和我們說起這事,帶我們來取當初爹爹應得的股錢。
誰知那幾家搭夥的人黑心,欺我無知從我手中騙走紙契不肯認賬,我找當地府衙理論,卻被斥責說‘閨塾之女不該上堂鬧事’,不由分說的就要先拿我掛枷示眾,然後才審案子,我無奈扯了狀子,又多虧管家多方周旋才弄到了這二十塊珍石,就打算到汲水好歹換一點兒起家的本錢,沒想到又出了這事兒,先生,我一介女子已經不敢指望在這裡還能賺什麼起家的本錢了,只求儘快回鄉能夠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了,要是現在再和什麼漳國的府衙扯上關係,和人命案子扯上關係,我、我怕他們還不知道……”
說到這裡我已經是一副泣不成聲的樣子,那個中年男子聽的連連嘆氣,一個勁兒的說:“唉,可憐人啊。”
可憐我就帶著我吧,我心中唸叨著,又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哦,是了,棪鬼呢?這時候他應該是配合的上來安撫我,哭著老爺悼念一下我爹,再為這世道的不公悲憤的來幾句吧,怎麼自己一個人背轉身趴馬背上了?那副表情……我覺得他在我面前演純良少年的時候要經典的多,他憑什麼笑我?
那中年男子看到棪鬼有點兒顫抖的身子悲嘆的說道:“多忠正的漢子啊,這樣的漢子都哭了,唉唉,姑娘身世真是不幸啊……”
我覺得棪鬼好像抖得更厲害了。
第三卷 血染殷紅夢 第五十五章 入城夜
“鍾度,”後面車隊中一個站在小車側旁著裝極不顯眼的人忽然開口喚了一聲,中年男子聽到後就趕忙回身跑幾步到了那人身邊,然後兩人就開始嘀嘀咕咕的說話,他們的說話聲已經儘量壓低了,但要避過我的耳朵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個名喚鍾度的中年男子先是很恭敬的叫了聲“老爺”,雖說是被稱為“老爺”,他看起來其實也就將近四十的年紀,麻鞋短襖,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配飾,著裝雖然整齊,但任誰都會在乍看之下把他當做車隊中一個打雜的僕役,只有沉穩的神態以及親和而略有威勢的氣度會讓人察覺出他的不同。
“鍾度,他們也是甘南的商人?”
“是,老爺,剛才的話您也都聽到了,那女子的事的確實麻煩,是不是我們派個人帶她先回去找找文牒,小五那裡帶衙差去估計還得花些時間,現在應該還能趕得及。”
那老爺沉吟一下說:“都出門在外,也不容易,能幫就幫著點兒吧,你讓六子帶兩個人和他們的管家騎馬回去看一下,讓他們快去快回,不要和府衙的差人撞上了,再去告訴小五,讓他拖著點兒,至於那女子,讓她先和我們進城吧。”
鍾度聽了猶豫一下問:“老爺,讓她和我們進城是不是冒失了,反正我要再在城門邊接六子他們進城,就讓那位姑娘和我在城邊等一等吧。”
那人搖頭說:“這裡不比甘南,讓一個女子拋頭露面在城門處等著難免招些閒話,引人注意,城裡的城門附近也只有兩個官辦的食攤,又沒法像都司一樣去民居里暫居,還是讓她和我們進城儘早找個客棧落腳比較妥當,你快去安排吧,不要再耽擱了。”
鍾度不再多說,略微躬身應了聲:“是,老爺,我先去和他們說一下。”
排在車隊後面的兩三撥人看到我們耗在這裡不前不退,就都繞到前面進城去了,城門的衛兵也因為知道這是剛才來報案的人所在的商隊,也就沒上來多問,我們夾雜在這車隊裡也省了些麻煩。
對於鍾度傳回來的話,我自然是一聲聲的應好,還不忘感激涕零的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