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變成了老夫。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眾位同僚,眾位大人,聽老夫一句,不要再爭吵了,此事自有皇帝做主,我等謹遵皇命就是!”
沈邰說完,轉身對著皇帝緩緩彎腰行禮,腰彎的不深,腿半分不屈,在沈邰心中,這是他對這個幽朝皇帝的最後一禮,日後只有他跪我,沒有我跪他。
皇帝坐在皇位上看看沈邰,又看看群臣,又看向了我,手中拎著那個殿前太監很審時度勢的送到他手裡的詔紙,慢慢放在御案上沉默不語。
沈邰對皇帝的沉默極不滿也不屑,微一抬頭,帶著脅迫的說:“皇上!聖意如何?!”
殿外一陣甲兵悉動的聲音,殿內的東營尉官開始緩步走向御階,皇帝就在這時忽然一笑,對著一旁靜候的年輕太監說道:“傳旨。”
“傳旨”這詞,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從這個皇帝嘴裡說出來過了,沈邰眼中寒光一閃而過,隨即得意的翹起了掛著花白鬍子的嘴角,對他來說,這個皇帝只不過是用這詞紀念一下他最後的一道聖旨,這個早就神魂俱滅的皇帝已經不可能再對他有半點兒威脅阻礙。
“傳聖旨——!”殿前太監等皇帝利索的在金邊緗捲上書寫蓋印後,就從案上將聖旨取了過來展在眼前高聲讀到:“天命吾皇。地奉天子,太子姜永隆欺臣逆父,德行虧損,有負眾望,廢皇長子姜永隆太子封,貶為庶人,即日起由朝律府看押,皇長子之子姜嗣勝繼……”讀到這裡殿前太監忽然一頓,匆匆看了聖旨後面的話,頓時很惶恐為難的看向沈家父子。
沈銘知道不對,對殿前太監毫不客氣的招呼:“聖旨交給我看。”
沈邰卻一眯眼攔住了沈銘,他不信這時的皇帝還能攪出什麼波瀾,冷冷的對殿前太監說道:“姜嗣勝怎樣?讀下去。”
殿前太監心中不安卻不敢不讀,“皇長子姜嗣勝,繼太子之位。朕沉疾難祛,無力盡心政事,特詔天下,如有人得太子姜嗣勝下落,護太子回宮,即封太子太傅,輔太子監國……”
聖旨最後的尾詞還沒讀出來,殿堂上已經“哄”的一聲亂了起來,沈邰老目泛著寒意。重哼一聲,“銘兒!”
沈銘當即向朝堂上的東營尉官一使眼色,那校尉軍官立時大步登階往殿上御座走去,粗聲喊著:“皇帝老兒昏庸,將幽朝隨意交付幼兒賊子,我等安能從之!”
說罷右腳一抬,身子一斜,右手已經從官靴裡掏出了隱藏著的匕首向皇帝心臟刺去。
而一直靜默在旁的我此時手中御風為刃,白光一晃,那東營校尉就撲通一聲載到在皇帝腳下,血這才從他的頸部洶湧而出。瞬間就染紅了御階,往殿堂地板上緩緩漫開。
沈家父子和殿堂群臣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眾臣頓時惶惶不安起來,沈家父子面色驚白,沈邰已經完全顧不上什麼做戲了,厲喝一聲:“還不動手!”
殿外營兵呼啦一下撞開木門持刀槍湧入,我就在他們衝進殿門剛能夠看到沈家父子卻沒來得及近身時,縱身過去左手一掌劈在沈銘腦後將其擊暈,右手捏了沈邰咽喉,再轉手提著沈銘後腰御風輕託,帶著沈家父子二人輕輕落在皇帝前面,腳下是剛剛被我所殺的東營校尉的屍體。
我冷笑一聲,鬆開領著沈銘的腰帶,沈銘立時軟趴趴的倒在地上,衣服面龐浸在剛死的東營校尉的血泊中。
我捏著沈邰的喉嚨略鬆了一下,就聽沈邰焦急喊道:“銘兒!銘兒!你、你把銘兒怎麼了!”
殿外氣勢洶洶湧入的營兵一見這副情景頓時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很挑釁的踢了下沈銘的身子,依舊制著沈邰要害對他說道:“我沒殺他,你放心。沈家的人,不該死的這麼容易!”
沈邰又氣又急又怒又驚,向我怒喊:“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混進我沈家,為什麼壞我沈府的事!”
殿堂裡的東營兵也開始有幾個頭領喊著:“放了沈相,繞你不死,否則遲早將你碎屍萬段!”說罷,已經被他們拿下的姜永隆渾身綁縛刀斧壓頸的從人群裡突了出來。
姜永隆這時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向前掙扎著喊:“救我,就我啊!父皇,大人,就我啊!”
這個大人,叫的自然是身為七品聽隨書吏的我。我心忖沒有其他人援手,只能多做些唬人的事讓他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拖延時間,於是空著的左手一招,原本架在姜永隆脖子上的一把刀直接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到了我手中,把姜永隆推出來的東營兵一見,頓時下意識的拉著姜永隆往後撤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