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裴元灝是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冷得如同嚴冬裡的一潭冰水,但申恭矣和申嘯昆身後的人卻都是群情激昂,高舉著手中的武器大聲呼喝著。
風中,帶著一種殺氣的凜冽,包圍在我們周圍。看來,這一場殺戮,已經在所難免!
就在這時,申嘯昆舉起手中的馬鞭指著我們,大聲道:“給我殺了劉輕寒,祭旗!今天,一個也不要放過!”
“是!”
一聽到那些人的狂嘯聲,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嚨口,一抬頭就看到圍著我們的幾個士兵將長槍高高的舉起,雪亮的槍頭閃著寒光,對準了輕寒,我急忙緊緊的抱住了輕寒:“不要!”
那些人像是猶豫了一下,畢竟還沒有得到要殺我的命令,回頭看了一眼,申恭矣已經紅了眼,大聲道:“把這個女人給我一起殺了!”
他的話音一落,就聽見遠處傳來了常晴的聲音,她柔美纖細的嗓音從未如此淒厲的嘶吼,幾乎能讓我聽出血腥的味道,似乎還有水秀他們拼命的大喊,只是,馬蹄踏在地面上的陣陣煙塵將一切都掩蓋,這一刻,我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能感覺到的,只有眼前這個人的體溫;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這張臉,猶帶傷痕,沾染著血跡,俊朗的臉孔上並沒有太多的驚惶和無措,那雙澄清的眸子一如往常的清朗,滿滿的,都映著我的影子。
原來,可以抱緊的,只有眼前這個人而已。
我……和他,是要死了嗎?
雖然出生入死過許多次,也很多次都以為自己快要死,但我從沒有真的想過自己會如何死,更加不會料想到,我會死在這個地方——和輕寒在一起。
也許,這並不算是個太壞的結局。
只是——我還是不甘心。
我沒有找到離兒,我沒有盡到一天做母親的責任,我甚至沒有對救走她的人說一聲謝謝。
難道,一切,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想到這裡,我的雙手終於不再顧忌輕寒後背的傷,用力的抱緊了他,幾乎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而他,像是真的痛得厲害,卻沒有開口,只是慢慢的低下頭,用下巴摩挲著我的額頭。
輕寒,我不想就這樣死……
長槍在空中劃過幾道寒光,朝著我和他刺了下來。
他的唇擦過我的耳畔,留下了一道滾燙的氣息。
和他低沉的聲音——
“別怕。”
我的心裡一動。
長槍已經朝著我們刺了下來。
就在這一刻,突然傳來嗖的一聲破風之聲,彷彿有一道閃電劃破長空,一下子從申嘯昆那一批人馬身後揚起的煙塵裡飛了出來。
我們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哇的一聲慘叫,那舉著長槍正要朝我們刺下來計程車兵竟然被硬生生的打下了馬,
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立刻沒有了生息!
這是——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急忙抬起頭,就看到那一道光快如閃電,在打翻了這個士兵之後,又借勢飛了回去,嗖的一聲擦過申嘯昆的耳朵,便沒入了一片煙塵中。
那煙塵竟然被這一道光,攪動形成了一個漩渦!
周圍的人一下子都驚呆了。
這一來一去,如飛龍一般,見首不見尾,卻足以震懾全場。
這一刻,沒有一個人開口,甚至連呼吸,都停頓了下來。
我睜大眼睛,看著輕寒慢慢的,有些艱難的撐起身子,臉上仍舊沒有任何驚恐意外的表情,只是鎮定的看著我,微微的點了一下頭,像是示意著什麼,然後我隨著他的視線一起看向了他的身後。
天空的烏雲翻滾得如同海上巨浪,悶雷陣陣炸響,而在這雷聲中,更大的聲音從申嘯昆他們的背後傳來,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的顫抖讓每個人都驚惶不已,彷彿有什麼巨大的危險襲來,所有的馬匹都受到了震撼,不安的打著響鼻,那些將士們一個個呆若木雞,拼命的拉扯著韁繩,好幾個人猝不及防被自己的馬摔下馬背,跌得狼狽不堪。
圍著我和輕寒的幾個人,雖然長槍還在手,也沒有一個人敢下手。
所有的人,都看著濃煙背後,那龐大的,漆黑的陰影。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回過頭,只見在禁衛軍的重重護衛之下,一直鎮定如初的裴元灝這一刻眼中透出了一點淡淡的光。
這,就是他的後手?
來的人是——
我回過頭,這一次,輕寒的手慢慢的抬起來